錯人了,夜幕從不哀悼將死的王朝,我也不關心誰坐在王座上。”白亦非的聲音恢復平靜,仿佛邊境的烽火與他無關,“我只在乎利益。”
“利益?”衛莊目光如刀鋒般掃過那些破碎的疆土,一字一句道, “秦軍破城時,你的利益會和整個韓國一起化為灰燼,秦國鐵騎踏進新鄭之日,就是你白氏滅門之時。”
白亦非大笑一聲,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殺意,你在威脅我?
我在提醒你。衛莊直直地迎上白亦非的眼神,秦國要的是整個韓國,你莫非以為投靠秦國就能保全自己?可笑。
白亦非沉默了一瞬,冰晶沙盤隨著他指尖的動作開始重組,歷代韓王冠冕逐漸浮現,“知道我為什么放任姬無夜弄權十五年嗎?只有快餓死的狼群,才會甘心被頭狼驅使。”
“可惜秦國不是狼,是燎原的火。”衛莊的聲音平靜,終于說出了來意,“我是來給你一個選擇的。要么看著韓國被秦軍碾碎,要么與我合作,守住最后一道防線。”
“你倒是誠懇了一回,我本來還想問你,答應合作有什么好處,罷了。”白亦非突然有些好奇,衛莊的行為舉止讓他好奇,“韓國早已腐朽,它的滅亡不過是時間問題。你以為,憑你一己之力,能改變什么?”
衛莊沉默片刻,目光遙望遠方,誰也看不清他兜帽下的神情,“我不在乎韓國的存亡,但我不允許秦國的鐵騎踏碎我的計劃。”
還真是嘴硬,白亦非扶住額頭,眉頭微挑,眼中閃過一絲玩味,“計劃?你的計劃是什么?重建一個更強大的韓國?還是……推翻整個七國的秩序?”
衛莊沒有回答,他的目光掃過冰晶沙盤上破碎的疆土,聲音低沉而堅定:“叁日后,我要看到白甲軍出現在前線,若能擊退秦軍,韓國便是你我的囊中之物。
“那么明日,我要看到秦軍的布防圖。”白亦非的指尖輕輕一彈,凝視著冰晶沙盤上破碎的韓國疆域,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光芒,這里畢竟是他的國家。
送走衛莊后,白亦非輕輕一揮手,空氣中的冰渣重新凝聚,最終化為一個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倩影,他站在櫻花樹下,安靜地看著朝思暮想的人。
或許旁人都會震驚他這個利欲熏心之人的選擇,但是她一定不會,她大約會說,他才不會茍且偷生躲在角落里老死,必定是一場盛大的落幕。
還是那句話,有人棄之如履,而他視作珍寶,其實衛莊的來意他一早便清楚,心里也早就做好了打算,只不過男人嫉妒起來,呵,也遑不相讓,才有了剛才的反唇相譏。
所以,此生還能有再見的機會么,若說他還有什么不舍,惟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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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國的覆滅如同一場無法阻止的雪崩,從邊境的第一聲戰鼓響起,到新鄭城頭的最后一面韓旗倒下,僅僅用了一個月。
因為在新鄭城破之前,韓王安就已經遞上了降書,最后用一杯毒酒,在王座上結束了一生,也用他的死,為這場戰爭,為一切畫上句號。
咸陽宮九十九級臺階之上,嬴政的黑金王袍被風卷起,他正看著降書,指尖摩挲著韓國王印,望向韓國方向的天空,“傳令蒙恬——降者不殺,不可劫掠百姓。”
這是忘機再叁提醒過他的,韓國,不,面對未來的秦國,不可肆無忌憚地制造仇恨,想要讓一個國家完全屬于自己,須得剛柔并濟。
秦軍的鐵騎一路摧枯拉朽,蒙恬的先鋒部隊勢如破竹,而天澤率領的部隊則像一把淬毒的匕首,悄無聲息地刺入韓國的腹地,像是在夜色中游走的蛇群,一點一點蠶食韓國的城池。
白亦非站在雪衣堡的廢墟上,目光與遠處的天澤遙遙相對,“百越的復仇竟是在這里么……”
他的血色長袍在風中飄揚,鎧甲冰冷,手中握著紅白雙劍,他的眼中沒有恐懼,聲音在廢墟中回蕩:“夜幕從不懼怕黑暗,因為黑暗本就是我們的歸宿。”
突然秦軍停下了進攻的步伐,只因為韓王投降的消息送到了咸陽,“王上有令,降者不殺!降者不殺!”
越來越多的白甲軍放下武器,白亦非捂著臉大笑一聲,打開一處機關,雪衣堡千年不化的寒冰竟開始自燃,偌大的城堡最終化為一片灰燼,也將他的身影淹沒在火焰之中。
百里之外,張良安靜地守在祖父的靈堂前,早在韓王送出降書前,祖父便飲鳩自盡了,父親也自縊身亡,張家是韓國累世的貴族,對他們來說與其任人宰割,不如自己選擇體面。
可是他卻不這樣想,韓國的滅亡,不是結束,他不會認命,這不是他想要的結局。
張良起身,看向僅存的張家殘部,將眾人眼中的絕望和不甘盡收眼底,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只要我們還活著,復國的希望就還在。”
所有人都需要一個理由,一個借口,才能活下去,張良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