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還有兩人之前做飯剩下的綠葉菜和火腿腸。知意便煮了鍋青菜火腿粥,又做了碗蒸蛋,淋上香油。
她也沒吃中飯,可忙了這么久,早感覺不到餓了,但還是強逼自己吃了點東西,再去照顧裴予卓。
從熱氣環繞的廚房走進冰冷的房間,知意打了個寒顫。里面溫度和室外幾乎無差,是最刺骨的濕冷,帶著水意的寒氣逼進肌膚里,仿佛只有烈火中炙烤才能恢復原狀。
一定是房東太摳太懶了,空調質量才這么壞,床上才一年四季都是那條薄被。身體再好的人,住在這種環境中,也遲早會生病的。知意想。
裴予卓睡迷糊了,加上沒吃飯身體虛軟,她費了好大勁才幫他坐起來。可一見到她,他就把才答應好的“吃飯”拋到了九霄云外,兩手繞到她腋下一下子環緊了她。
知意坐在床上和裴予卓擁抱,手上端的粥差點沒灑出來。她艱難地把粥碗放好,去拍他的背,卻聽他忽然冒出一句“知意,沒有你,我會死掉嗎?”
生了病的人似乎從身體到情緒都往悲觀靠,說什么都自帶悲愴感。
“不會。”她說,“沒有我你也會活得好好的。”
裴予卓不說話,又松開手,靠回床上,遞給她一個求助的眼神,手顫巍巍舉起又放下。
“連拿勺子的力氣都沒有?”
知意表示懷疑,下一秒還是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送到他嘴邊,“當心燙。”
裴予卓張大嘴,像幼兒園里比誰最聽話的孩子,一口咽下,然后抿了抿嘴唇,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其實,我還有自己吃飯的力氣。”
“但就想要你喂我。”
“你還會嗎?”
知意認真看他,然后鄭重說:“會。”
裴予卓吃完飯后面龐恢復了些血色,身體也沒那么燙了,但知意還是找了支水銀體溫計給他量了量,373度,算低燒,于是給他敷了塊濕毛巾,讓他繼續休息。
她預備出門買點藥,換好衣服,臨出門時又跑到房間對正在酣睡的裴予卓說了一聲。
裴予卓拉住她的手一直要她給個確切的時間,似乎一秒都不愿待在這個只有他一人的屋子里。
知意想到了今天晚上。他再不情愿不也還得一個人睡覺嗎?但她沒說出來,甚至還不敢去想今晚,只輕哄:“最多二十分鐘,藥店離這里還有段距離呢,我走快一點。”
“那不要,寶寶還是慢點。”裴予卓仍在笑,表情卻嚴肅起來。
“我舍不得。”
裴予卓等了半個小時。知意走后,他就再沒睡著過,腦子還越來越清醒。今天沒有太陽,窗外一片蕭瑟,建筑物和樹都在這陰郁下顯得毫無生機,若被脫去了色彩的相機膠片。
裴予卓看了眼手機,下午叁點了。給知意撥去電話,無人接聽。
當第叁個電話也以忙音收尾時,他掀開被子,披上衣服出門。
不過,在他出了單元門,拐進商業街時,緊繃到將近斷裂的心終于松懈。不遠處便利店的臺階上,穿著淺綠色羽絨服,還將自帶的帽子蓋在頭上的女孩正拿著一盒奶,蹲在一只小叁花面前,滿是笑意的嘴唇一張一合,似乎和它交流得有來有回。
裴予卓無奈一笑,走到女孩后面,俯身一手捧起她的下巴,順帶狠狠捏了捏她的臉,無情開口:
“有了貓,就忘了人。”
“渣女。”
知意還沒反應過來,揚起頭一望,微驚,但又很快投入到和貓咪的互動中,連個正臉都不給他,“你來了呀。”
她摸摸小貓的頭,一邊給它順毛一邊說:“不是叫你好好躺著嗎,出來干嘛。”
“陳知意。”
這是自上次看見男生送她回家,裴予卓再一次有動火的預兆。介于教訓,他努力平復著自己問:“你這是在對貓說話嗎。”
“怎么會。”知意終于轉頭,笑他,“連我跟貓還是跟你說話都分不清。你真傻。”
裴予卓臉更黑了,然后一把撈起女孩再從后抱住,下巴伸到她肩上,“你不關心我了。”
他是夾著嗓子說的,和小奶貓的叫聲比,還分不出誰更細更嬌。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也流浪在外許久,食不果腹呢。
知意被他兩只作亂的手撓得直癢癢,一邊忍不住笑,一邊訓:“欸,別動啦!好癢…唔……”
裴予卓誓不罷休,反倒撓得更兇了,聲音陰冷:“快說,到底誰更重要。”
知意握住他的手,還在笑:“你、你…當然是你啊……”
聽到滿意的答案,裴予卓才放開,可知意馬上又蹲了下去,對著小貓哄道:“咪咪,你也看到了哦,剛才這個哥哥好兇,你千萬不能學他嗷。”
裴予卓:“……”
事情很簡單,知意買完藥回來的路上和上次的小叁花喜重逢。小貓又流浪了幾天,更瘦了,這次可再沒有力氣逃,知意便趁機堵貓摸貓,不停說好話套近關系,終于將之成功征服。
當然,套近關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