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知意戴的耳機時,又是一驚。
“這耳機還是配套的呢。一下子加起來要三四千了吧?”
若要問同學們最不爽的點有什么,那其中一定包含有人一邊裝窮,一邊拿著學校的補貼用奢品。
看到這里,終于有人問道:“欸,是啊,陳知意你怎么會買得起這種東西呀?你不是從鎮上轉過來的嗎?”
小鎮學生,在梧城這樣快節奏的城市生存下來都已經很難了。
“對呀,知意,你怎么會有?”
知意只覺得一股氣從胃里涌上了,抵到腦門,又脹又痛。
“不會…是買不起,偷的吧?”
聽到這里,前排的鮑藝菲已經受不住,站了起來,“知意是那種人嗎?就不能是人家勤工儉學,兼職賺錢買的嗎!”
“勤工儉學?喂,誰看不到陳知意可是一天到晚都待在教室座位上的?”有學生立馬就嗆了回來。
“你——”藝菲想回懟,卻不知道說什么,卡頓了。
此刻,趙書影終于走進了教室,徑直回到座位上,對教室這場硝煙視若無睹。知意目光跟在趙書影身上,卻只看到她一直收拾著自己桌上的東西,仿佛突然就對周圍的一切免疫了。
在這個班上,趙書影是唯一知道她背景的人,也是唯一能站出來幫她解釋的人。
書影是故意避開。
她一邊埋頭佯裝清理著筆袋里的文具,一邊惴惴不安,甚至已經開始后悔了。
她只是想發泄一下而已。
轉過去好幾天的晚上,橘子洲飯店。她終于說服哥哥帶上她,格格不入地參與人家的班級聚餐。
好不容易能在一個學校,這兩年多里,她幾乎每天都往樓上跑,把1班每個同學都處得仿佛親密老友。但不過只是為引起他注意而已。
她討厭人,討厭人際交往,和每個人說著無聊透頂的話都讓她厭煩,覺得生命毫無意義。
由于父母都在一個單位工作。從小,她就認識他,用“青梅竹馬”來描述也并不為過。只是關系卻遠達不到這么親密。
他太冷了。如果沒有哥哥,她覺得自己一輩子和他都說不上幾句話。
那天晚上,她挑了最合適的衣服,化了最滿意的妝,和那一堆男生有說有笑。風光得像云群中唯一的,最明媚的太陽。
飯桌上,她主導全局,點菜上菜玩行酒令。全場最氣氛達到制高點時,她舉杯提議問:“這兩天放假,下午去歡樂谷玩嗎?然后晚上再去密室逃脫!”
所有人都很興奮,簇擁著她說好。
但她眼中唯一的那個人,也是她提議的最終目的人心不在焉。順著他的目光往外看,她看到了陳知意。
難以描述的挫敗感。
她的精心計劃被玻璃窗外那個姑娘打破了。只是,不甘心而已。
“不是,我沒有偷,班長。”知意站起來,對著已經站在講臺,主持大局的閔敏道。
“我相信你,知意。”閔敏對她點頭,“不介意的話,你可以解釋一下,這個p3是哪里來的。”
“或者,有人幫你證明也行。”
證明。
知意五官擰在一起。為什么一定要證明呢?為什么她必須解釋呢?這個世界對別人的窺探欲都這么瘋狂,以至于需要她自證嗎?
根本不公道。
“班長,我想直接去找孫老師。”知意道,努力使自己保持平靜,呼吸通暢,把刺得耳疼的聲音都甩掉、甩掉。
“好。”
于是,晚自習前,7班鬧哄哄的,一堆學生跟著知意和閔敏來到辦公室看熱鬧。孫老師還沒來,其他老師看到這陣仗,訓道:“干什么呢你們,不好好回去上自習。”
“老師。”一同學挑起眉頭,目光往知意身上一放做暗示,“吃瓜呢。”
明明是寬闊的辦公室,知意卻覺得自己是被關在籠子里的動物,成為被凝視的對象。
這些明晃晃的眼神,和平庸的惡意就是將她圍緊到窒息的鐵欄。是城里的惡意很大,還是人本來惡意就大呢?
還是說,因為她是平平無奇,也沒有背景的轉校生,就可以這么被肆意欺侮呢。連其他老師也成了旁觀大軍中的一員。除了偶爾招呼學生回教室再不做任何多余的動作。
偏偏今晚就這么巧。臨到上課了,孫志斌還沒有來,辦公室里的學生越來越多,嘲哳也越來越大。
秦詩瑤等得不耐煩了,提議道:“不然跟教務處主任說吧。老師,學校把貧困生名額給根本不需要幫助的人,真的很不公平,也讓我們很受傷。”
“二中不該是這樣的。”
秦詩瑤一出聲,辦公室又亂作一團。但忽然之間,圍在門口的學生卻齊齊往走廊看去,聲音也小了許多。
急切的喘息聲和步伐在空氣中響起。
裴予卓出現在了門口,身姿從容。他看了眼在角落的知意,對老師們露出一個禮貌的笑,“老師,關于陳知意,我想解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