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兒的6歲那年,她爹娘為了進深山采藥材去賣,不幸雙雙墜崖都死了,連尸骨都沒找回來,然后她便只能跟著大伯一家,但基本這些年來他們從未把她當成親人,反而事事把她當下人使喚。她雖是過得如此艱辛,也依舊感激他們養育而毫無怨言。所以第二日,來了個稱是喜婆的人,直接提著一對纏著紅布帶的雞鴨,一塊豬肉就說算是下聘了。卿顏很是惶恐疑惑,伯母答應好的讓她先問問情況,或讓她偷偷瞧一眼要嫁的那方人家呢。現在卻在伯母和那喜婆三言兩語下好像直接把事定下了。這倒還罷,成親竟然也那么著急,還說良辰吉日定好,后日黃昏就要她進門,伯母陶氏和喜婆這積極的讓沉香兒心驚。雖說這世道,今年有大旱,糧食減產,可賦稅不減,又早年還把大多的男丁都抽去了充兵,生產力都降了,百姓人人活的艱難,可她縮衣節食還竭盡所能為這個家貢獻著啊。陶氏和喜婆子背著沉香兒又商量了一番罷,喜婆悄聲道:“那邊人等不及,你可這思量好,明日得把人送去,不然……”說罷那喜婆子把說好的五兩碎銀子包著布巾偷偷塞到陶氏袖口里。陶氏見到了銀錢,手掂了掂笑著忙聲應道:“放心,妥妥的!”待喜婆一走,沉香兒忍不住詢問:“伯母,我在沉家這些年,起早貪黑忙里忙外不少,家里為何還如此容不下我?這便要匆匆將我嫁掉,我連對方長相人品還一概不知啊!”“香兒,伯母也是為你好啊,你看秋季末咱家可又得交稅糧了,咱家你是知道的,就那么幾畝田卻養一大家子,交完稅糧后邊這日子哪里還過得下去,把你急著嫁出去也是為你好啊,嫁去陳家你既不用擔心挨餓,咱家也稍微能減輕負擔。”“再說說你堂兄,他如今都快20有余了,咱家因為多養個你……如今窮的他連個媳婦也娶不上。”唉……我可憐的兒啊…怕不是得打光棍一輩子了…“也真是怪你爹娘……怎么就早死了……把你扔到咱家來……你怕不是生來咱家討債的吧……”說著說著,陶氏就忍不住哭訴起來,哭訴的內容只越發過分,雖只見她干嚎不見眼淚,卻讓沉香兒身心僵硬。“別說了……我,我嫁便是……這些年是我拖累了伯母……”沉香兒明白他們終是容不下她了,亦不想再聽她繼續埋怨她父母之言,心寒地點頭道。沉香兒知道這門親事雖有所蹊蹺,可她也沒有別的選擇,她畢竟在沉家這么些年,伯母繼續哭鬧下去只怕怨她拖累了他們一家,變成她不識好歹。哪怕這次她僵持不應,今日埋下這怨,伯母哪天狠心把她偷偷賣了也是有可能的。見沉香兒點頭答應,陶氏立馬變臉喜笑顏開,只道讓她今日別干活了,回房收拾好準備明日待嫁。
沉香兒點點頭應了,但還是趁陶氏沒注意下去到隔壁,然后把一朵絹花塞給只比她大一歲的李翠花,她是村里唯一不愛與沉春花那幾人往來的人,而她與沉香兒河邊一起洗衣服,砍豬菜次數多了,常常結伴,所以她算是唯一跟玩的好的伙伴了。“你這是干什么?平日看你可稀罕了。”李翠花趕緊把那好看的絹花遞回去,她知道這是她給別人做活時用剩下的布攢起來做的,她手巧做的也甚是好看,跟鋪子里賣的差不多,若是沉春花見了,怕不是立馬就奪去戴了。“好姐姐,你就收下吧,本來我也戴不上這玩意,我倒想用它,跟你換點人情,想叫你去隔壁村幫我打聽個事。”然后沉香兒與她說了她被匆匆定親之事,她現在肯定是去不了隔壁村的,只能拜托李翠花去幫她打聽了。李翠花先是驚嘆于她怎么如此倉促就定下親事嫁人,一邊也很是清楚那陶氏不是什么好伯母,自然應下道:“好,你別急,我這就想辦法幫你問問。”沉香兒托她去一趟,其實沒寄什么希望,只是不想不明不白嫁出去,至少讓她知道對方是什么人家,心里有個數,她進門也能做好準備應對接受。交待完李翠花,回到沉家,她心焦的等到太陽落山,才聽到小石頭砸她窗戶的聲音,才開門偷偷溜了出去,見到李翠花,急忙道:“怎么樣?可打聽到了?”李翠花先是頓了頓,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氣急道:“你那伯母真是個黑心的人,你知道那陳家什么情況嗎?我費好一番勁才知道,原來他是病秧子,聽說最近診治好幾次了,家里白布都早就買好了,好幾次都要差點一命嗚呼了,也是最近他們家才想著那陳云柏都已十八了,也沒個媳婦,這不沒人敢嫁,就想花錢找人沖喜,據說有五兩銀子呢,難怪你伯母會讓你嫁去。”“給人沖喜?難怪那么著急?這年頭五兩銀子可不是好一大筆錢,她怎么會舍得不賣我去。”沉香兒想過或許對方或殘或是年齡大鰥夫,最后卻是更甚,原來是找了個快死的人,她還想著嫁去過面對什么樣的丈夫,這怕是隨時準備做寡婦。“香兒,你要不想辦法逃吧,萬一你嫁過去沖喜不成,那人沒了……你可咋辦?婆家若壞的話,你怕是還要被指責不詳呢!”李翠花忍不住替她擔憂出主意。“翠花,別傻了,外邊世道還亂,我既沒銀錢,又沒戶籍我一女子能逃去哪?”李翠花想了想也是,一時還真不知道怎么辦了,好像只能干著急。看出翠花的擔憂,她道:“算了,聽天由命吧,反正我這輩子已經這么苦了,日后又還能再苦到哪去呢?”話雖這么說,可她的淚水已經在眼眶中打轉,她卻最后用力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哭出來,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