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話分兩頭,玉京養州各表一枝。養州這頭,才會相思便害相思的爾敏,先惹上了樂三的注意。頻頻停留在姐姐住所樓下的那輛酒紅色跑車,在樂三眼里自然顯得可疑。白云峙聽聞,便趕了過去。爾敏令人信任,也是有原因的。待在凈植身旁的那半個月,他也并不是毫無動作,他先是替凈植遞交了凈植父親卷宗的相關材料,立了案號。這回來養州則是補全材料,這才讓案子順利受理。等待消息的時間里,他大多消磨在凈植家中。也是凈植心大,將鑰匙配給了他,在走時也沒要他還回來。盡管回憶陰魂不散,他還是在淡淡的蘭花香氣里睡得踏實。這一日,敲門聲便是這樣把他從午睡中吵醒。貓眼里是個陌生男人,不像是眼線,因著長相太過出挑。雪色肌膚眉心紅,讓爾敏莫名地有些眼熟……他還是開門了,那人微笑了一下,很有風度的樣子:“我是凈植的朋友,方便進來說嗎?”爾敏沒動,說了一句,“報上名字是最簡單的。”男人也不被他的冷漠所激,仍然笑著伸出手來:“我是白云峙。爾檢,幸會。”這頭兩個男人終于見面,那頭距離封妃冊禮的日子已經屈指可數。凈植什么也沒想,只是每日在宮里消磨時光,翻看過去的照片。因著她尷尬的身份,她過去的照片沒留下太多。這會兒她一時興起翻找當年的畢業照,想看看爾敏小時候長什么模樣時,玉無袖剛好來了。暴怒過后,剩下的,便是追責。他特意交代過宋州,又偏偏凈植在那兒出了這樣的事。他當日心里其實有所懷疑,他也不知凈植懷孕之事,凈植若真有心,在養州同樣能做得出來。更何況后續檢查,還查出外傷……誰料他剛找上寶皇后,寶皇后毫不遲疑地在他面前跪下。但答話仍然是千遍一律的:“寶家護佑不力,請陛下責罰……”他失了興致,吩咐下去另行查明,便來看望凈植。望著手中玉京大學的畢業照,凈植臉上竟洋溢著純粹的喜悅。玉無袖在她身邊坐下,那時他倒真的沒怎么過問凈植的大學生活,畢竟那時凈植還對他一心愛戀……“在想什么?”他還是先開口了,這幾日凈植過分的安靜倒也叫他不安。畢竟她也年紀輕輕,又失去孩子……“祝賀你呀。”凈植眼也不眨地看著照片里的爾敏。“你說云妃?”“是呀。”她倒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想著不讓她觸目傷情,便不許宮人們在她面前討論云妃的孩子……沒想到她反而自己提起了。“植兒,”玉無袖斟酌著開口,“你別……難過,將來……”他想說什么,她也太清楚了。凈植終于分開心神看他一眼:“沒什么將來。”她又說,“我現在是真的什么也不怕,你也少用那些殺人呀折磨呀的手段威脅我。我那日不說,是因為你聽不進去,現在告訴你,哪怕我死!也不會嫁進白玉宮,這兒是我的家,不是你作踐我的地方!你若想娶一具尸體,請便。”說完,凈植便繼續翻找高中畢業照去了。新妃進宮的事,就這樣悄悄擱置了。至于養州這頭,爾敏則是將白云峙“客氣”地“請”出了門外。“你認識我?”那日,爾敏倒有些奇怪。他離京很早,幾乎沒在工作場上和人打過照面。哪想到白云峙作為首輔之子,記人認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久聞大名。”白云峙說,“坐下聊吧。”而這一進來,爾敏就見了端倪。白云峙一邊問他“喜歡喝什么”,一邊在柜子里翻出茶葉,又給他倒茶的樣子,一時間竟顯得主客顛倒了一般!“您能進凈植的家,說明凈植足夠信任您。”白云峙說得保守,眼睛卻悄悄看著杯中漣漪,凈植還從沒將這鑰匙配給過他……爾敏手指輕輕推開茶杯:“白先生所為何事,不妨直言。”“不知爾檢是否知道,凈植和玉京的關系?”爾敏仍是那副油鹽不進的表情,“不會比白先生少。”這就是知道玉無袖的事了,看來凈植待這個爾敏,真是不同一般……“毫無意義的試探,只是浪費時間。”爾敏顯然不愿再與他打太極,“我受她所托,過來辦理一樁案件。白先生若無要事……”倒也真不能怪凈植沒把這事告訴云峙,畢竟云峙是白家人,又是云蘋的哥哥。她與云峙太過相熟,但又因為各種原因,始終未能如信任局外人的爾敏一般信任云峙。這下暗號沒對上,爾敏就要起身送客。白云峙心下著急,剛想把那大不韙的事情說出來,幾分是博取信任,幾分是隱隱妒忌:“我和凈植,我們……”
“她睡過我,很多次。”爾敏面無表情地說完,便“砰”地關上房門。等待開庭的時間還有很遠,而玉京到養州最遠不過十小時的距離。然而西州那邊已經在催云峙,他便打算離開養州前再過來一趟。當然不是想看見那個男人鐵鑄的表情,而是想在這附近走一走……“云峙?你回來了?”真沒想到,那個令他魂牽夢縈的聲音,就這樣在白日之下、在他身后響起!“凈植——”云峙沖過去把她揉在懷里,似是要把她揉進骨血里,“你怎么回來了,玉京那邊沒事了嗎?在宋州又出了什么事……”“哎別急,一件一件問。云峙,你平日可不會這樣慌慌張張的。走,上去坐坐吧。”凈植牽起他的手,就要往樓上走。“凈植,樓上……”云峙想了半天不知道如何開口,哎,云峙,從那時起就注定你要被爾敏克制得死死的……凈植卻已經牽著他一路走到三樓。她在包里嘩啦嘩啦翻起鑰匙來,“你說什么,樓上?怎么了?”清脆一聲鎖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