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荒院看守蘇幼青和岑游之的八人,原本正無所事事,四人在扔骰子猜大小,兩人躺在草墊上小憩,剩下的兩人,一個放哨,一個磨刀。白霧涌進那刻,放哨那人吹了個呼哨。“這霧來得蹊蹺!大家小心!”所有人都站起來,掏出了家伙。可等了幾息,沒看到霧里有什么,又各自松懈,退去坐下。“又沒毒,怕啥,”其中一個人道,“大驚小怪的,這整個魏府,能打過我們兄弟的有誰?”“謹慎點的好。”放哨的那個人踮腳往霧里望。這次,還真叫他望到了什么。渾身緊張起來,對其他人招了招手,示意他們過來看。 幻象白霧淡去,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大片草木,昏暗的天空被茂盛的樹葉遮擋,只留下暗沉一角。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有人叫了一聲。其他人回頭。見他被夾在石壁間,石壁還在緩慢地合攏,登時目瞪口呆。“這……”剛有人開口,彼此都感到身體兩邊緊了起來。左顧右盼,竟都被夾在了石壁中。再看眼前,哪有什么草木天空,明明是石洞!“老大,這是啥!”瘦個子聲音顫抖地問。“我哪知道!沒見過!”為首的回。其余人也很是惶恐。這些見過血的,手上握有無數條命的,不怕死,但會怕這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但也有橫的。八人中,有兩人很快從惶恐中鎮定,兩人交換眼色,對其他人道:“兄弟們別怕!死不了人的!我們試著從石頭里擠出來。”邊說邊做示范。手臂擦過粗糲的石壁,立刻顯現出絲絲血痕,他們咬牙硬挪,總算往前挪出片刻。可眼前又驟然一亮。這亮光帶著異常滾燙的熾熱,仿佛要灼瞎他們的眼睛。他們齊齊閉眼,再睜開時,赫然發現自己身在半空。夾住他們的石壁仍在,不過卻是化作石柱,腳下翻滾著橙黃的巖漿,但凡他們挪出去,立刻死無葬身之地。“老大!”才安定下來的幾個人又慌了。“這他媽是啥!”為首的也忍不住破口大罵。到了這刻,就算再橫,也無法制止對死亡的恐懼。何況還是這樣的死法。一道黑光破空而出。黑光剝離,帶著冰紋面具的玄衣女子出現在他們面前。“是你!是你搞的鬼!”玄衣女子一聲冷笑,冰涼的霧氣自面具而散,給她更添幾分神秘。“這位姑娘,我們無冤無仇,你……你想怎么樣?”為首的十分客氣。客氣中,又帶著畏懼。“無冤無仇?”玄衣女子又是冷笑,“你們都要殺奴家夫君了,這也算無冤無仇么?”夫君……幾個人面面相覷,腦子轉得飛快。既然是“都要殺”,那說明還沒殺。如果還沒殺,最近他們下手的也就兩個。一個是魏行勛,一個是岑游之。為首的又仔細打量玄衣女子。渾身被寬大的玄色袍子裹著,看不出身形。臉上又帶著妖異的冒冷氣的面具,看不清容貌。至于聲音,冷中帶著遠方山谷似的空靈,也辨別不出年紀。再一想,魏行勛在城中既有名聲,又有威望,平日一板一眼,很是正派。這樣陰沉神秘的女子跟他,委實不太可能。而岑游之,與魏行勛的一身正氣正好相反,精明市儈,聲嬌身軟,十足的脂粉氣。他們最初擒住岑游之時,還險些以為他是女扮男裝。這樣的人,和這女子為夫妻,也不太可能。“姑娘是要我們放人?”為首的試探著問,“要姑娘是想放人,直說,我們放!”玄衣女子似乎怔了一瞬,旋即放肆地笑。
“說放就放,你們主子不會生氣的么?”“姑娘,賬不能這樣算,一條命換八條命,怎么算怎么值!”瘦子道。玄衣女子笑著,忽就戛然而止,聲音帶了兩分怒氣。“先放,后擒,比這次落入奴家手中,更謹慎,最好藏起來,是么?”八人心里皆是一涼。玄衣女子說中了他們的打算。這些年打家劫舍,每每遇到啃不下的硬骨頭,他們都是用這樣的緩兵之計,早就心照不宣。沒想到對方不吃他們這一套。“看來你們想玩,”玄衣女子抬起右手,淡理指甲,“那奴家就陪你們玩玩。”話音剛落,指甲一頓。為首的那人身邊兩半石壁驟然打開,來不及反應,他已經墜入腳下滾燙的巖漿中,瞬間被翻滾的灼熱吞沒,連衣服和骨頭都不得見絲毫。七人嚇傻了。涕泗橫流,大小失禁,慌作一團。玄衣女子輕輕笑:“諸位都是刀尖上舔血的,以往不知殺了多少人的子女,又殺了多少人的父母,眼下輪到諸位被殺,奴家是沒想到啊,竟是這般——”“姑娘饒命啊!我們就不是云國人,以前沒殺過云國人啊!這是第一次!真第一次!”“我們也是聽令行事啊姑娘!”“好吵,”玄衣女子冷聲打斷,“奴家問一句,你們答一句,不然,就一個一個讓你們死無全尸。”七人立刻閉嘴,不迭地點頭。“你們說自己不是云國人,那是哪兒來的?——你說。”隨手指了一個。“我們是邊域來的!”“誰讓你們來的?——你說。”往旁一指。“是魏家的老夫人啊,她是我們族德高望重的長老!她用長老令,要我們協助魏家三爺魏行昭行事,我們不敢不從啊!”果然,和魏老夫人脫不了干系。玄衣女子雙眸微斂,又問:“被你們綁去的男子,現在在哪兒?”七人不約而同地沉默。見狀,玄衣女子撫弄指甲。七人趕緊開口:“播仙鎮客棧的地窖!”播仙鎮位于邊界,和云州城也不算遠,倒的確是個藏人的好去處。“很好。”她右手揮召,黑光散去,整個人也隨即隱在空中。七人只感覺到周身一松,心下哀嚎,正欲驚叫,卻發現腳踩在了地面上。再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