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后,霧菱和凌桑進去了。裴言見到二人,便知和舒青窈有關。眼底劃過一絲詫異,問:“你家小姐有事?”霧菱把沈星樓的腰牌雙手遞出。“裴大人,實不相瞞,我家小姐身子不適,奴婢尋了大夫,也沒瞧好,便去求了小王爺,央他請來萬神醫?!鳖D了頓,繼續:“只是萬神醫行蹤飄忽不定,聽說近幾日在鄰縣出現過,小王爺便帶小姐去了?!迸嵫阅眠^腰牌,不解:“此事為何不告訴老夫人,或是大夫人?與我何干?”凌桑道:“小姐的傷,主要在脖子,我們也不懂那些妖魔鬼怪的,但二夫人出事那日,小姐的脖子特別難受。我們猜,應該是受到了影響?!膘F菱點頭:“二夫人不見了,老夫人身體一日比一日差,大夫人忙得焦頭爛額,奴婢實在不敢在這當頭開口添亂。但小姐不在府上,又是跟小王爺單獨外出,委實不太妥當……”裴言了然,將腰牌扣在掌中:“明白了,若他們問起,你實話實說便是。至于你家小姐的名聲,我自會出面作證?!膘F菱和凌桑行禮道謝。目送二人離開,裴言低頭,重新審視那塊腰牌。此物何等的貴重,小王爺卻愿意摘下交付給一個丫鬟。雖能證明他坦蕩,但亦能證明,那假小姐和他交情匪淺。不過不管如何,小王爺需要幫助,他裴言便順勢而為。這個人情,日后必有用處。 回距離沈清越和舒青窈離府已經六日。魏家內部已經敗絮其中。魏老夫人迫不及待想推魏行昭上位,魏鄭氏察覺到魏老夫人的意圖,一邊唆使三個兒子成日去纏魏老夫人,一邊又叫初晴給魏行勛寄信,催他快些歸來。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說好不出十日就能回,如今都快到十日了,卻音訊全無……“不好了夫人!”外出寄信的初晴慌慌張張跑進來。魏鄭氏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盎逇?!大早上的,什么不好了?呸呸呸!”她揣手,“這冬去春來,冰雪消融,沒有比這更好的了!”初晴費力地咽了口唾沫,急得直哭:“夫人,真不好了,大爺在回來路上,遇到山匪剪徑,鄰縣才傳回來的消息,說已經找到五具身首異處的殘尸,現在、現在官府來人,叫夫人您去認尸……”魏鄭氏雙腿一軟,仰面昏了過去。不出半盞茶時,魏府上下都知道了魏行勛一行人遇害的事。據說魏老夫人急火攻心,連嘔鮮血。眼下府中唯一能主事的,只有魏行昭一人。魏行昭主動找到魏鄭氏,先是寬慰,又道:“大嫂,行昭現在就去官府,你好生保重身體。別多想,萬一不是大哥,或者大哥沒在其中呢!”魏鄭氏不住抹淚。踏出府門那刻,滿臉悲戚的魏行昭瞬間換了臉色。斥責晉蜀:“五具尸體,怎么留了活口?”晉蜀小聲:“是老夫人的意思,故意沒有殺大爺。一是他畢竟是老爺的骨血,二是扣押著他,還能叫大夫人出出血。把公有的銀子轉私,進爺您的腰包?!蔽盒姓涯樕造V,不過語氣依舊責備:“母親也真是,婦人之仁!萬一大哥他逃脫了跑回來,豈不就功虧一簣的嘛!”“爺,老夫人也是為了您好,要是有這一筆,早些時候您在外虧的那些銀子能填補上不說,還能再攢些……”“廢話,母親為了我好我能不知道?”魏行昭瞪他一眼。旁人不知,他卻是知的。母子二人心意相通,聽到魏行勛一行人遇害,魏老夫人就裝病避嫌,將整件事摘身脫手。魏鄭氏婦道人家,定是慌得六神無主。這個時候他站出來,既能樹立威信,還能暫掌魏鄭氏的鑰匙,以疏通官府為由,多多獲利。機會千載難逢,他必須牢牢抓住?!白??!蔽盒姓逊畔萝嚭?。馬車轉彎而過,府門拐角處,一個穿著破爛的臟兮兮的女子,雙手扒住石墻的一角,怯怯地望著他消失的方向。“看夠了?”身后忽然出現一個男子。女子嚇得渾身一激靈,還沒轉身,已經跪下,連連求饒:“青兒錯了!游之,青兒錯了!你別打青兒,青兒再也不跑了!”岑游之一聲冷笑,伸手拉起她的衣襟,往后面小巷拽去。舒青窈站在魏府門口,看了片刻。已經恢復的她大可趁此機會一走了之,反正是沈清越帶她出來的,天塌下來,也有“小王爺”扛著。但府上有霧菱,有凌桑,有大師兄……舊事未了,還不是時候。搖搖頭,她嘆了口氣,提裙往臺階上走。只是剛走半步,隱隱感覺哪里不對。順著眼角余光朝右側看去,白色石墻上,赫然有十根血指印。心臟頓時滯了一滯。
魏府是城主府,每日清掃,尤重門面,怎么會容忍這樣的污穢在?她轉朝石墻而去。見上面的指印新鮮,只露指尖,再比量身高,能確定不久前出現在這里的是個女子,且她在窺探。到底是什么樣的女子會站在這里窺探呢?“窈窈。”身后響起一聲。舒青窈怔了一瞬,回頭。見沈清越跳下馬車,沉色一咳。行禮:“小王爺?!鄙蚯逶皆具€想說什么,見她如此,便把話又收了回去。面色如常,問:“蘇小姐何故在此?!薄坝腥烁Q探魏府,”舒青窈看向那指印,“小王爺若有閑心,可追查一二。”沈清越側目,云奕會意:“屬下明白?!痹捯粑绰洌蝗宦牭綒g呼:“小姐!”霧菱急急忙忙從臺階下來:“小姐您可算回來了!”看一眼沈清越,想了想,把魏行勛的事告訴了二人。沈清越眸色微沉。幾乎同時,舒青窈看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霧菱,我們進去說話吧,”舒青窈握住她的手腕,“還有,你準備一下,我們得去探望老夫人和大夫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