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兩銀票和十幾兩碎銀。”沈星樓笑著搖頭。不用想了,就舒青窈一個,手里揣著銀子,不什么都買點,是絕對不會走的。當年舒青窈借著拜訪未來公婆的幌子,幾次出宮,便是如此做的。想起當年,沈星樓唇角的笑意漸漸淡去。他知道她是什么性子,所以到了飯點不見人,也沒打算去找。反倒是沈翩鴻和桓蘅擔心得要命,一邊派出府上家丁,一邊又催促他上街。他磨磨蹭蹭的,怎么都不愿。末了飛身上樹,去樹枝上坐了,充耳不聞。不知不覺,月亮升起。宮中來人,催促舒青窈回宮。沈翩鴻和桓蘅下跪請罪,遭到老嬤嬤好一頓責難。他聽不下去了,踏枝離府,直徑去了平日舒青窈最愛去的幾條街。途中也有遇到府上的人,都說找過了,還沒有找到。他心煩意亂,埋怨舒青窈到哪兒都是添亂壞事,又不得不擴大搜索范圍。最后,他在平安街巷口撿到了她的發(fā)簪。順著往前,從雜物里聽到清淺呼吸,他臉色陰鷙,伸手一把將那些籮筐掀開。舒青窈驚呼一聲,縮成一團。“你……”他本想叱罵,但看她發(fā)髻散了,衣服領口破了,一張小臉臟兮兮的,哭得一塌糊涂,話到嘴邊又不知該說什么了。向她伸出手:“起來,趕緊回家梳洗。”舒青窈吸吸鼻子,小心翼翼去抓他的手。不知是她緊張害怕了太久還是什么,她突然就撲去他懷中,緊緊抱住他腰身。他直接傻掉。后來是怎么回家的,他記不清了,只記得那次以后,舒青窈再也沒有出過宮。以后的日子每每在宮中見面,兩人又免不了一番唇槍舌戰(zhàn),他都忘了,其實他想問那晚他到之前,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而她也沒說。仿佛她撲過來抱住他,只是一個離奇的夢。若是可以,他……“小王爺?”魏行昭伸手晃了晃,“怎么了?叫你幾聲都沒聽見。”沈星樓斂神,淡笑:“想起了些事。”不待魏行昭問,故意拋出他最感興趣的話題:“魏行勛可有說什么時候回來?”魏行昭立刻正襟危坐。“大哥前日來信,說不出十日能到家。”頓了頓:“當然,如果他路上又去做什么‘好事’,肯定會耽擱的。”裴言若有所思。魏行勛比他們都年長,比起他們的父親也小不了幾歲。記憶中的魏行勛不茍言笑,有些古板,但又很威嚴。每次魏行昭帶他和白若璃在花園玩,撞見了,都會被訓話說浪費光陰。后面再有魏行勛的消息,那就是他處理了幾次大事,又協(xié)助兩地交界官員治理洪水,名聲傳到朝中,連明僖帝對他都有所耳聞。若魏行昭和魏行勛爭位,他覺得,魏行昭沒多大勝算。“那你是想他做好事,還是不做好事?”沈星樓問。魏行昭歡喜不已,良久以來,還是頭一次聽到沈星樓主動提及,又向自己拋出樹枝。他毫不猶豫抓住。“大哥需要積累名聲,那還是多做些好事的好。”他眼神幽深。沈星樓唇角微勾:“也是。”沒有下一句。魏行昭怔了一怔,有些失望。他還以為沈星樓是打算出手了,沒想到只說這么兩個字。似看穿他的心思,沈星樓頗是漫不經(jīng)心:“你們魏家人的行事作風,還是你們自己最清楚。好人還是好事,小王不懂不會,不明白。”魏行昭聽在耳里,暗道沈星樓原來是這樣打算的。還是感激道:“多謝小王爺提點。”沈星樓波瀾不驚。繼續(xù):“老城主當時病還沒有那么重的時候,父王就接到了老城主的密信。因此小王出發(fā)得早,早到了三日。這三日里,小王去附近的茶田鹽田逛了逛,發(fā)現(xiàn)不過如此。倒是你們這里的礦石料子,很不錯。”魏行昭當即會意:“整好我手里有幾座礦,眼下忙不過來,想盤些出去。不知小王爺是覺得哪種礦石的料子不錯?”“紅云珀和寒鐵。”沈星樓直言。
云珀屬于普通石料,往往都是琥珀般的黃色,可紅云珀卻很難一遇。目前市面上流通的紅云珀不過五家,且有三家都是魏行昭手里掌著的。至于寒鐵,是煉兵器的好料子,多多益善。魏行昭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寒鐵礦倒是給得起,就是紅云珀實在肉痛。但是沈星樓好歹沒有要他的玄晶石,那價值,比紅云珀還要高出三倍。一咬牙,他道:“巧了,最近手頭緊,我也打算出這兩座礦。等回魏府,我拿了契約就過來。”裴言耐著性子聽他們把話說完,沉默地喝了好幾杯酒。等他們不說話了,他才道:“若沒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一步。”“有你的事,”魏行昭看向他,“方才我和小王爺當著你的面談論,便是沒有把你當外人。如今你聽了許多,難道還能置身事外?”裴言暗暗捏緊拳頭。魏行昭又道:“放心,我不會讓你為難。只是有些時候,需要你。”伸手放去裴言肩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我知道你還是對阿璃念念不忘,你也看到了,如今我已有青兒。你要是幫我,到時候我說動她嫁給你。”“我……”“你有沒有娶妻我能不知道?”魏行昭嗤笑,“騙騙她也就罷了,騙不了我的。”說罷,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裴言很是不屑把女人當物品般推來讓去,但眼下身在局里,不答應,他恐怕走不了。只能違心地低頭,假裝默許。魏行昭十分滿意。舉起酒杯:“待一切塵埃落定,行昭絕不忘兩位恩德,定有求必應!”一口飲盡。沈星樓單手捏杯淺迎,裴言心不在焉喝下。酒杯碰撞桌面,宣告筵席結束。沈星樓起身:“天色還早,小王忽然也想逛街了。”“小王爺不回去,那契約?”“晚些時候吧。”拂袖瀟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