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銀子上,有別的術(shù)者的氣息。憶起霧菱先前撞見紙傀儡在樹上窺探,她打量過那樹,方向正對這邊院中。也就是說,對方很關(guān)心二房。不管那術(shù)者是魏行致招惹來的,還是魏行致已和術(shù)者勾連在一起,其目的,都絕對不單純。魏林氏有孕,明明白白是被那術(shù)者栽贓陷害了。“看出了什么。”沈星樓屈指抵在唇邊,壓低聲音。舒青窈瞥他一眼,并不是很想回答。對方卻洞悉她的小心思,將目光落去她手里的銀子上,神色意味深長。——你要是不告訴我,我有辦法讓她們追問到你身上。舒青窈無可奈何,將銀子收進(jìn)袖中。“小王爺不也瞧見了,二爺?shù)耐饶軇樱俊薄靶⊥鯁柕氖牵渌!彼毖浴J媲囫好虼健Kg(shù)者的身份怎么可能告訴他?搖了搖頭,表示沒有發(fā)現(xiàn)。沈星樓當(dāng)然知道她閉口不言的原因,深深凝看,見她臉色慘白慘白的,又不忍再問,收回目光。“母親!”魏行昭由遠(yuǎn)及近,“出了這么大的事,您怎么不告訴兒子!”倒也不是不知道魏林氏有孕,他只道這事是魏行致又要變著法討要銀子而已,根本不想搭理,便陪著白若璃上街買東西去了。哪曉得就出去這么一圈,他回房小憩養(yǎng)神半會兒,事情竟鬧得如此難堪。不僅讓沈星樓看了笑話,還讓蘇幼青也看了個全場。魏老夫人此刻已經(jīng)語無倫次:“昭兒,你來得正好,致兒能走了啊!他的腿好了啊!”魏行昭驚詫不已。魏行致心虛地辯解:“母親,我不能走,我只是稍微,稍微有了一點(diǎn)知覺……”話音未落,魏行昭已快步朝他走去,二話不說,拔出腰間隨身用來裝飾的寶劍。“你要干什么!”“放心二哥,寶劍沒開刃,只不過會有點(diǎn)痛。”說著,他狠狠往魏行致大腿上扎去。魏行致大喊一聲,眼淚瞬間就疼得飆了出來。連聲叫:“母親!他要?dú)⑽遥 蔽豪戏蛉藚s喜不自勝:“致兒!你的腿終于有知覺了!”魏鄭氏咂嘴:“還真是好消息啊,恭喜二弟了。”心里卻很不是滋味。原先一個魏行昭就足夠讓丈夫頭疼,這又多出來一個魏行致。雖然魏行致是個不中用的混玩意兒,可到底是魏家血脈,又是魏行昭的親兄弟,二打一,行勛這次,恐怕難了。這樣想著,她忽就轉(zhuǎn)變了主意。反手去扶魏林氏,邊扶邊道:“妹妹你也是,既然二弟他已經(jīng)恢復(fù),怎么不同我們說呢?這孩子,定是二弟的了!”魏林氏的臉色青白交錯。悶了半晌,凄凄笑開。“好,很好!魏行致,你拿我當(dāng)傻子,當(dāng)奴才,騙得我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這么多年,我受夠了!你不是要休我?好,休,你盡管休!我等著你那封休書!”說罷,也不管其他人如何,一瘸一拐地要走出院門。一直跟隨她的丫鬟忙不迭上前攙扶。魏行致漲紅了臉,看看魏老夫人,又看看眼角眉梢盡是嘲諷的魏行昭,認(rèn)栽地閉上眼睛。舒青窈起身,理了理裙擺。沈星樓也緊跟而起。二人一前一后離開。走出院門,霧菱一直提著的那口氣終于松懈,嘀咕道:“亂七八糟的混賬事。”又問:“小姐看明白了么?”舒青窈略是抬眸望天。要是沒有術(shù)者的氣息,她只會如尋常人一般,把這看作魏行致的一場胡鬧罷了。但凌桑的出現(xiàn),紙傀儡的探查,以及魏行致和魏林氏身上的痕跡,是全然不能用“胡鬧”二字能輕易解釋的。“還不知道那孩子究竟……”“你以為那真是‘孩子’?”舒青窈開口。
好吃嗎霧菱睜大眼睛。舒青窈輕輕撫發(fā):“這世上,還有種情況叫‘假孕’。在宮中……或是大戶人家,總有人想著母憑子貴,因此一些心術(shù)不正的人,便想出法子讓她們看似有孕。”“啊,還能這樣,”她咋舌,“小姐是怎么知道她‘假孕’的?能看得出?”舒青窈頷首:“那些手段都很高明,尋常人自然看不出來。我是見魏林氏發(fā)誓時神色坦蕩,得知魏行致裝瘸后,又極度憤怒,所以猜‘有孕’并非她本意。”“那是誰要害她呢……”霧菱喃喃。“除了我們的任何人。”她直言。想起方才魏行昭對魏行致拔劍相向的那股狠勁,她若有所思,唇畔浮起一抹玩味。親兄弟又如何?就算那寶劍當(dāng)真開了刃,魏行昭那架勢,只怕也會真刺下去。最有意思的,魏老夫人竟沒有制止。“小姐!”霧菱突然叫了一聲,努嘴示意。舒青窈順著往回看,正好看到沈星樓帶著云奕向她走來。于是走過去,行禮:“小王爺。”“今日這場熱鬧比起上次如何?”他眸里盡是旁觀者的戲謔。想起那次魏行致坐在雪地上大吵大鬧,與這次行徑相仿,她不禁微蹙眉心。魏行昭給錢不過幾日,魏行致又發(fā)難,是缺錢,還是受人指使?不過無論是哪種原因,與她無關(guān),她都不用摻和。念及此,她從袖中取出那錠銀子。“多謝小王爺方才愿借。”沈星樓臉色微沉。他知道舒青窈必定是看出了什么,才會冒險(xiǎn)施術(shù)試探。雖不指望她能透露些什么,可這種她能懂,他卻不懂的感覺,很是令他難受。就像瞞著他要單獨(dú)行動一般。瞥看那銀子一眼,沈星樓沒接。唇角輕勾,幾分譏誚:“不必了,平日小王看見乞丐,也是會施舍銀子的。”霧菱心里一頓,偷偷看舒青窈。而舒青窈十分平靜,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知道了。隨后隨手一丟,那銀子就這么骨碌碌的滾進(jìn)草堆里,不見了。她也沒有再廢話,自顧自一句:“妾先告退。”轉(zhuǎn)身就走。云奕大驚。沈星樓卻笑。對著她的背影大聲:“魏三夫人視金錢如糞土,不愧是蘇家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