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芒斯特不愿接受人類釋放的好意。
它被軍隊押送到漫游者實驗基地,在長達叁個自然月的監禁生涯中,芒斯特展現出了它這一原生品種特有的、對環境驟然改變的敏感:即使玻璃水缸中食物充足、水草豐美,沒有天敵的垂涎,它依舊察覺到了那潛藏在晦澀窺視中的惡意。
這種直覺促使它頻頻自殺,令自己遍體鱗傷,飽受自我的蹂躪。
“這樣它很快就會死的……沒有任何價值。”
所有人都意興闌珊,滿溢悲觀。
而在芒斯特被放離之后,富足的快樂填滿了它的心胸,千瘡百孔的心靈與遍布疤痕的肉體重新歸于健康光潔。
它仰起頭顱,執著于向芙洛拉索吻,身體卻誠實地趴伏在她的腿上,雙臂繞過腰側,以一種親密糾纏的姿勢,讓她仿佛被一束柔軟顫動的海葵捕獲。
“讓我檢查一下。”
它天真懵懂,缺乏一些更深入的認知,但是很配合。
芙洛拉將手指放下來了。
愛撫,是的,它喜歡親密無間的撫摸。
從額頭開始,先是擦過高挺的鼻梁,不知為何,她在此處停留了一段時間,使得被指尖所撫觸的鼻子頓時泛起一陣吸入絨毛般的酥癢。
芒斯特靜靜面朝她,那張美麗的面容上浮出迷茫和疑惑,下意識地向后避開——但很快它就意識到芙洛拉不喜歡這樣。
它張了張嘴,一絲難言忐忑從唇縫間泄出。
“我不是,故意的。”
它小聲嘀咕,繼續凝視她的表情,帶點窺看的意味。
不那么光明正大,包含著犯錯后害怕被指責的那種心虛感覺。多熟悉的話語呀,她曾在另一個異種口中得到過同樣的愧疚,芙洛拉沒有就此收手,也沒有被嚇到,只在中間增添了一段讓芒斯特頗感心煩的頓歇,然后她鎮定自若,繼續向下撫摸。
這次沒有遭遇阻攔,芒斯特甚至主動地向她貼近。
然后,就在中途,它忽然停了下來。呼吸聲漸漸變得有了厚度。
“你的傷已經徹底好了。”芙洛拉壓住它的下唇,翻看檢查內側,然后輕聲開口。
“看來不用藥物是正確的,藥物會破壞你的自愈……”
沒有得到回應。
芙洛拉剛要嘗試對它進行第二次檢查,答案便呼之欲出。
她剛才沒有細看,直到這一次才真正審視著它完整的身體。顯然,它在某樣事物中迷失了,海潮翻過那薰衣草群般茂密的卷發,然后緩緩退去,整個過程無聲而陰晦。
水霧彌漫,一路濕痕。
芒斯特將她拱倒在地,身下墊著的野餐布如同被扯下雕像的遮羞布巾,每一處都皺紋深深,不復曾經平整,而她面前這一幕堪稱森然。這孩子有著一具并不能算得上健壯的軀體,當它像陰云那樣籠罩而來時,陽光隨即失去所有的顏色,令陰影苫蓋視野;那副由軟金屬所鑄的機械脊椎正在少年背后輕聳,在那柔潤肌膚下仿佛林中蚺蛇般扭動隱現。
它目光渴望,金眸泛著微淡熒光,反復翕動鼻子,汲取她散入海風中的淡薄的氣味。
為什么這一幕如此熟悉?
芙洛拉順勢躺下,在心中迷茫反思。
它忘掉了方才的兩次道歉,提出要求,“我在這里等了你很久。所以你該彌補我,這樣我才會原諒你——我們是朋友不是嗎?就像之前那樣,撫摸我的觸手。”
芒斯特摟住芙洛拉的腰,卻并未做出出格之舉,只是慢慢低下肩膀,將臉頰埋在她柔軟的肚子上。
它將自己的身體和觸手全部蜷縮起來,復原成回歸母體胞室的怯弱姿勢,以便芙洛拉能夠摸到它每一根歡喜雀躍的腕尖,就像一個真正的嬰孩那樣羞怯、黏人。
她想,芒斯特非常喜歡撒嬌。
只是聆聽耳朵下細潺的血流聲,幸福的感覺便充盈了整個身體。芒斯特像是野獸悶喘那樣咕噥,從鼻腔呼出來一縷溫熱吐息,氣流隨著震顫噴灑在她的腹部,“溫暖。”它小聲哼哼,又換了個角度,視線往上梭巡,直到與她柔情的注視相對。
少年嘟囔自語道,“……你的身體很溫暖。”
異種濃密纖秀的卷發被少女翻手抓進手中,像對待玩偶那樣梳通、梳順,沒有一根掉落的發絲。她感覺有點牙酸,重復梳了又梳,某種方向怪異的羨慕在她心底發酵。
發質真好啊,這都不掉。
芒斯特再度移開視線,又忍不住偷瞄她,“所以,我……可以嘛?”
一個卑微而忐忑的央求。
“沒什么不可以的。”芙洛拉感到有些奇怪,但她還是照著它的話往下說。
“失信是我的過錯,我會盡力彌補。”
真是奇怪,她是純正的人類,并沒有發育出腺體。雖然人體汗腺也會分泌類似誘導素的信息素,但沒有發育出腺體的亞成年異種暫時還缺失交配與生殖的能力,不可能聞到。
據說軍隊里倒是有相應的二級誘導武器,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