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為祭品的淫祀。禮部之前被貶謫了一大批先帝時期的老臣,他作為禮部底層的小官才有機會出頭成為禮部右侍郎,被派來在渭水主持這一場對龍王的敬奉祭祀。張婉淡淡地說道:“宋侍郎,如果有個農人以六個白面饅頭祈求你免去他今年徭役,你會去做嗎?”
宋浩的神情驚呆了一下,想也不想地說道:“怎么可能?”張婉微微笑了一下,說道:“既然宋侍郎不會被農人的六個白面饅頭打動,堂堂龍王,又豈是區區六牲可以被打動的?祭祀典禮不過是代陛下向渭水龍王表明誠心,若是渭水龍王真的愿意顯靈,那也是被陛下誠心打動。所以,不論祭品和典禮是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龍王的意愿。”一行凡人浩浩蕩蕩地回到了渭水縣縣令的府邸。此時,波浪滔天的北海海面上一條黑色的龍在云層上空若隱若現,發出一聲龍吟。隨著龍吟震蕩在海面,蜃沉海底氣升霏,金烏散射青霞開。海面分開了一條通道,海面下依稀能看見一座用紫貝瑪瑙裝飾的水晶龍宮。一只白黿從海面下浮現到水面上,它晃了晃腦袋,甕聲甕氣地說道:“原來是馮夫人,貴客請隨我來。”黑龍一頭扎進了北海,在白黿的帶領下,游往龍宮。到了龍宮門闕之前,黑龍化作了一位老嫗。頭戴青色冠冕的北海君等候在宮殿內,見到馮夷,好奇地問道:“馮夫人今日有何事來訪北海?”黑衣老嫗坐在一塊巨大的貝殼上,說道:“我來借北海君的照妖鏡一用。”北海君大驚,連忙問道:“渭水也混入了妖族?”黑衣老嫗說道:“我記得照妖鏡除了能照出妖族的真身,也能破一切迷障,照出真實之物。”北海君點頭:“正是如此。”“人間天子向我詢問,這世間能否有種邪術可以讓死者復生,宛若活人一般活在人間。”北海君頓時神情嚴肅了起來,“這怎么可能?”“人間天子說她收到了密信,稟報她說塞北邊境那里已經是一座座死城,在其中走動的只是行尸走肉。她派出的其他眼線卻告訴她,塞北邊境的百姓生活如舊。人間天子惶恐不安,舉行了一場祭祀典禮,祈求我告訴她答案。”滿頭華發的黑衣老嫗看向北海君:“此事聽起來如此駭人聽聞,想來如果不是天子的心腹所言,天子也不會猶豫著要相信。我想此事事關人間安寧,就來找北海君借照妖鏡一用,是真是假,一看便知。”北海君沉吟片刻,點頭道:“人間不太平,三界也會不太平。馮夫人請隨我來。”北海君起身去龍宮寶庫拿出照妖鏡,遞給馮夫人:“我要坐鎮北海,就不同夫人一起前往凡間了。我那逆子最近也不在北海,不然讓他同你一起去了。”馮夫人擺擺手:“北海君愿意出借照妖鏡,這就夠了。”北海君將馮夫人送至海面,看著黑龍飛往人間北地。塞北城,屹立于邊境的軍備城池。常年有著凜冽的寒風,天上的雪花像是永遠不會停止一樣。如今,這座北方邊塞之地,巨大的城池被魔氣繚繞著。凡人看不見這些魔氣,但是,在修行者眼中無比地明顯。云層中,一條黑龍正騰云駕霧往這里趕來。忽然間,黑龍停頓在了原地,化作一位黑衣老嫗站在了地上,她望著天空,神色震驚。就在那一瞬間,天空中的太陽失去了光亮。天地驟然間陷入了一片黑暗,在這樣的黑暗中,馮夫人本是保持著極大的警惕,但是,她聽到了輕柔和緩的笛聲。笛聲悠悠,卻讓馮夫人的心驟然在黑暗中安定下來,這是那位人族大能常常吹奏的樂曲。人間看來是真的出了大事,但是,有這位人族大能在此,馮夫人覺得可以放心了。馮夫人沿著笛聲傳來的方向走去,她看見在黑暗中,許多白色的光點從前面飛往天空,被困住的魂魄終于掙脫枷鎖,飛往他們該去的歸處。魂魄歸于地府,意識化作一縷風散入天地間。馮夫人神情一怔,這是作用于魂魄的曲子,那位人族大能在吹奏的是往生曲。而能夠超度如此多的亡魂,這位人族大能的強大實在超乎她的想象。 天地異象孟渡閉目吹笛,她在黑暗中慢慢走出客棧。她想讓技能卡的笛音傳得越遠越好,讓亡魂安息,讓生者平安。一路吹著骨笛,孟渡根據著識海中的系統地圖在走路,倒也沒有一腳踏空到湖泊中,更何況這樣的天寒地凍,這里的湖泊早已結冰。孟渡停下的地方,是一片梅樹林。遠處可見塞北雪山,還有一個很大的結冰湖泊。天山雪后海風寒,塞北梅花羌笛吹。在這樣的狂風凜冽中,梅花和雪花一同飛揚在天空中,孟渡一襲青色衣裳站在雪地里,吹奏著骨笛,寒風入衣袂,袖擺為風舉,飄飄乎欲仙,遺世而獨立。在她閉目的時候,不見金烏的黑暗中,許多凡人的白色靈魂光芒被笛聲送入輪回。曲調到尾聲之際,天上金烏重現,黑暗褪去。孟渡睜開眼睛,她收回骨笛,拍了拍衣袖上的雪,回了客棧。“天地異象?”遠處,塞北城,黑霧中走出一道身影。這道身影只露出一半的面容,仰頭望著天,臉頰上黑色的紋路像是蝴蝶棲息在藤蔓上,一雙宛若黑曜石的眼睛盛滿了欲望的漩渦,只要望進去就會被深深吸引,魂魄沉溺于欲望糾葛中,與仙道再也無緣。塞北城的上空一直籠罩著一層黑霧,早已過世許久的尸體被操控著如同生前一樣在這座城池里活動,像是誘捕人族的一道陷阱,將經過塞北城的過路客全都吞吃殆盡。現在,他看著籠罩在塞北城上空的黑霧被隱約傳來的笛聲驅散,這些尸體的行動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