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在再次睜開眼,已是叁日后。
刺目的光陽斜射在她臉上,她瞇了瞇眼,等眼前光暈散去,她看見了坐在墨玉長桌后處理公文的顧煜。
顧煜似有所覺,抬眼看向她。
沉在心臟一顫,下意識瑟縮了下,手緊緊攥著寢被,她瞪向顧煜,“阿蓮呢?”
狼毫毛筆在筆架上磕出不輕不重的聲響,顧煜面無表情道:“沒死,你要親自去看看嗎?”
沉在不顧身上疼痛,掀起寢被赤腳跑下床,披頭散發地站在顧煜面前,氣喘吁吁道:“帶我去。”
顧煜勾了勾嘴角,“好啊。”
直到站在那間黑暗的牢籠外,透過狹窄的小窗看見里面被高高吊掛起來,渾身沒有一塊好肉,只剩下半口氣的阿蓮,沉在才知道顧煜口中的“沒死”,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阿蓮!阿蓮!”沉在揪心地呼喚他的名字,不知何時眼淚流了滿面,“阿蓮你醒醒,我來看你了”
可阿蓮始終垂著腦袋,雙眼緊緊閉著,沒有什么反應。
“你騙我!”沉在驀地轉過頭,看向站在一旁的顧煜,她鼻音濃重,眼中卻充滿殺氣,“該死的人是你!”
“噗呲!”
一支磨得尖銳的發簪刺進了顧煜的胸口,幾滴鮮血飛濺到了沉在臉上,和她的眼淚混合在一起往下淌,仿佛幾道血淚。
顧煜臉上閃過一絲痛色,他用力拔出發簪扔到地上,任由傷口鮮血直流,并沒有動用靈力讓它愈合。
“滿意了嗎?”他伸出血污的手,輕輕擦去沉在的淚水,“他這么弱,還需要你的保護,這樣的人有什么值得你喜歡的?”
沉在重重打掉他的手,既憤怒又嘲諷地對他說:“喜歡一個人不需要任何理由,這一點你永遠不會懂!”
隨后她轉身離開,這個只能看著阿蓮痛苦,她卻什么也不能為他做的地方,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
顧煜望著她遠去的背影,沒有第一時間追上去。
而是有些出神地看著自己沾了她淚水的手,心中迷迷糊糊地想,喜歡一個人到底是種什么樣的感覺?
外面冰天雪地,沉在衣著單薄,再加上傷未痊愈,回到房間里時便有點發熱。
她強打著精神地翻找房間里的藥箱,把里面有用的丹藥、藥粉全裝進自己的袋子。
阿蓮是她精血喂養化形的,無形的血線將他們交聯在一起,而沉在感受到血線那一頭的生命奄奄一息,只剩幾根手指還死死抓著地面,不想下地府。
“沒用、沒用,這些藥都太差了!一點用都沒有!”沉在將裝進袋子里的瓶瓶罐罐一股腦倒了出來,將它們踢得七零八落。
她面露痛楚地蹲下,抱著腦袋,“給我能醫死人肉白骨的靈丹妙藥啊!”
如果能拿到炎陽草就好了,可珍寶閣看守戒嚴,她沒有珍寶閣的鑰匙,盜取炎陽草不異于異想天開。
她絕望地坐在地上,抬頭看向窗外,有一株鋸齒狀的仙草放在窗臺邊,看起來平平無奇。
顧煜為什么要把這么普通的仙草放在眼皮子底下?
無數種猜想從腦中浮現,沉在突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她怕嚇到仙草似的,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它。
她伸出手,摸了上去,手下觸感卻圓潤平滑,并非是鋒利的鋸齒狀!
“哈哈,哈哈”沉在捂著臉又哭又笑,她抱著它像失而復得的寶物,“我找了你這么久,沒想到竟是燈下黑。”
-
那天在牢房前刺傷顧煜后,他便一直沒再出現了。
沉在趁他不在,偷偷去看過阿蓮很多次。
在炎陽草的作用下,他很快康復了起來,最近一次見他,他已經差不多痊愈了。
沉在抓著小窗上的鐵柵欄,對阿蓮說一些無關緊要的瑣事,希望能調動他的積極情緒,“阿蓮,老豬他媳婦生寶寶了,是只可愛的小豬妖。等你出來以后,我們一起去看她吧。”
阿蓮點點頭。
“還有兔妖她妹妹也嫁人啦!你還記得嗎,她之前還要把妹妹介紹給你呢”沉在突然覺得胸口滯悶,她臉色發白,在一瞬間失去了意識。
“沉在,沉在,你醒醒!”
沉在躺在床榻上,陷入了昏迷,顧煜焦急地拍打著她的臉,她終于動了動嘴,卻是噴出一口血!
許久不發作的劍傷,一來便兇猛異常。
顧煜扶著沉在的肩膀,源源不斷的靈力像不要錢一樣灌輸進她體內,可她丹田里空蕩蕩的,沒有妖丹能儲蓄靈力,那些靈力又如流水一般從她體內流出。
“該死!”顧煜撐開她的嘴,給她塞進幾顆吊命的丹藥。
在看見花盆里炎陽草不見時,他的理智便消失了。
他憤怒地咬上她的嘴唇,用舌頭將丹藥推下她的喉嚨,分開時他嘴中也滿是清苦味。
看著無知無覺的沉在,他咬牙切齒道:“我冒著巨大風險將幾乎魂飛魄散的你從無咎崖下撿回來,將你日夜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