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家,今晚徹夜難眠的不止是白皎與白初賀。
宋琉白遠與宋姨也遲遲沒有入睡。
宋姨得知白皎發燒的事情后,心立刻提了起來,聽見白初賀說在車上馬上到診所后,才安心了一些,但并不能完全放下心。
接到電話的時候,她正在三樓的起居室里,陪宋琉整理著雜物,白遠也陪在一旁。
宋琉和白遠在三樓的臥房是一個大的套房,幾乎占了三樓一大半的面積。套房里除了臥室和衛浴外,還聯通著一間起居室,和幾間放置衣物雜物的隔間。
那些隔間中,有一間上了鎖,就連在白家呆了十幾年的白皎也沒有進入過,宋姨猜測白皎可能甚至不知道父母的起居室里有這么一間小小房間。
今天是白皎第一次出遠門,而且是去南市,連白初賀恰好也在今天外出,這套嶺北的房子第一次在節假日沒有任何孩子的聲音。
宋琉雖然在白皎和白初賀面前維持著還算尋常的模樣,實際上,在白皎和白初賀都離開后,她就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比白皎還嚴重的焦慮狀態中。
白遠推掉了今天的應酬,一整天都陪著宋琉呆在家中。
在兩個孩子都離開后,宋琉先是在客廳里坐了一會兒,但看不進電視上的節目,又轉去廚房料理了一遍已經處理了好幾遍的備菜,最后上了樓,打開了這件上了鎖的雜物間,坐在里面一遍又一遍地整理其中的物件。
白遠什么都沒說,和宋姨一起陪著她整理。
雜物間里有一整排的大衣櫥,里面從左至右,掛滿了一看就不屬于成年人的衣物,其中幼童的衣服最多。
從嬰兒裝,到周歲孩子能穿的衣服,再到小孩子的套裝,一直到高中生的尺碼,將寬敞的衣櫥擺的滿滿當當。
所有的衣服幾乎都是簇新的,有些甚至吊牌都沒有拆過。
宋琉就呆在這間雜物間里,將這些衣服拿出來捏捏袖子,拉拉褲腳,最后再擺回去。
這些衣服都是她親手挑的,外出工作或是出差,又或者是簡單地路過某一家店,只要看到某一瞬間合了眼緣的衣物,她就會買回來,好好收在這個衣櫥里。
這個習慣,她維持了將近十八年。
宋姨也陪著她一起整理了一天。
第一次將白皎接回家的那天,宋琉甚至不需要拜托家里阿姨外出購買,上樓就能在滿滿當當的衣服里挑出和白皎尺寸一模一樣的新衣服來給他換上。
宋姨那時候還不知道宋琉有這個秘密的習慣,看見宋琉拿了一套陌生嶄新的小孩衣服出來時,困惑了很久。
而后面那些逐年尺寸增大的衣物,她就相當熟悉了,因為宋琉總會買兩套,另一套掛在白皎的衣櫥里,一件不落。
接到白初賀的電話后,宋姨一開始沒有離開這間雜物室。聽到白初賀說白皎受傷了,她才匆匆離開。
聽見白初賀提議說讓白皎在陰家巷住一晚時,宋姨心里咯噔了一下,雖然嘴上答應了,但其實不知道該怎么和宋琉說。
她掛斷電話回來后,宋琉已經正拎著一件上衣,似乎在想要和那條褲子搭配著掛在一起。
宋姨想了很久,發燒的事情好瞞,但在外留宿這件事情是糊弄不過去的,她還是和宋琉實話實說,但隱去了白皎發燒的部分。
她只說火車誤點了,到海市時已經太晚,陰家巷離火車站近,白皎和白初賀決定在那邊住一晚,早上回來。
意外的是,宋琉雖然沉默了一下,卻沒有說什么,只是點頭說了聲好。
那套上衣最終被宋琉放了回去,宋姨聽見白遠問她不繼續搭了嗎,宋琉說,孩子大了,這種小事留給他們自己決定吧。
說出這句話時,宋姨看見宋琉一直微俯著的身體站直起來,仿佛終于卸掉了一直以來積壓在心里揮之不去的沉重之物,重新變得輕松又愉快。
而后宋琉又拉出了一個干凈的箱子,把里面的東西也挨個清了清并不存在的灰,整理了一遍。
箱子里面的東西比起衣櫥里嶄新精致的衣服,則要顯得破落得多。
有一個小小的書包,已經褪色開線,但能看出原本的顏色很明亮。
所有東西都裝在書包里,宋琉有時會像現在這樣拿出來清理一番,但清理完之后,仍然會仔細地按照最初的模樣放進書包里。
有一束干枯的狗尾巴草,幾截邊緣毛剌剌不知道什么用處的緞帶,一串穿的扭扭歪歪的貝殼,一支已經折了角的風車。
還有一張認認真真折成豆腐塊的旅游宣傳袋,巴掌大小的折面上,剛好露出了“南市”二字。
宋琉看了很久,轉頭和白遠宋姨笑道:“這么小個書包,沒想到能裝下那么些東西。”
說完,她轉身摸了摸不知道什么時候跑上來的杜賓的腦袋。
兩個人一起陪著她整理,整理好后,又和宋琉一起把堆了一整箱的錄像帶和光碟取了出來,仔細檢查有沒有消磁或者損壞。
等白遠勸宋琉早些休息的時候,杜賓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