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他的笑容又難過地隱了下去。
“我覺得今天已經特別圓滿了,天氣也很好,所以我有點不明白,為什么你會這么難過呢?”
白初賀看著面前的白皎,胸口慢慢吐出一口氣。
白皎提起今天的所見所聞的時候,眼睛亮得像星星,他是真的覺得今天過得很開心,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但這沒有讓白初賀好受多少,反而讓他更加難受。
如果讓旁人來評判,白皎今天絕對算不上多么愉快的一天。
上了火車暈車難受到現在,聽個講座又被當著其他人的面帶著偏見指責了一頓,甚至動起了手,發展成了打架。
最后自己也受了傷,發了燒,在醫務室里躺著度過本應該悠閑自在地游覽南市的時間。
讓任何一個人來看,都不會覺開心圓滿,只會覺得今天無妄之災真是太多,倒霉透頂。
可白皎卻笑著,帶著一臉滿足的表情,對他說今天很開心,今天過的很充實。
這種笑容壓得白初賀幾乎喘不過氣來。
白皎為什么從來不會為自己覺得委屈,為什么哪怕躺在病床上,看見同伴時的第一反應卻還是道歉,為自己耽誤了行程。
他似乎有一種奇怪的、令人難受的能力。
他的大腦像是有種過濾的功能,會主動將生活中的所有不愉快無限淡化掉、抹去,只留下那些讓自己開心滿足的回憶。
所以他才忘掉了童年的一切嗎?
“怎么能一點都不委屈呢?”白初賀聲音微低,“你本來可以開開心心地過完今天的。”
“我是很開心啊。”白皎反駁道,隨后聲音小了一點,“而且不是還有你在我身邊嗎難道不對嗎?”
白初賀望著白皎,一直以來都沒什么脾氣的白皎。
沖到禮堂的時候,抱住白皎的時候,他才聽見從來不會責怪別人的白皎第一次哭著,大喊著,將一點一點堆積在心里的不愉快化作有些稚氣的語言喊出口。
他更喜歡這樣的白皎,想要白皎不那么好欺負,委屈了會像平常人一樣抱怨,生氣了也能像一般人那樣發火。
但他不希望白皎再遇見這樣的事情。
白皎低著頭,說完剛才那句話后就有些不好意思,耳尖發紅。
哥哥會不會誤會啊,會不會覺得他太黏糊,會不會也像何復一樣覺得他娘們唧唧。
白皎胡思亂想了一通,在心里的想象發展得越來越離譜之前,聽見了白初賀的聲音。
“可皎皎,我會心疼你啊。”白初賀輕輕出聲。
白皎抬頭,看見了白初賀的雙眼,眉眼微蹙著,眉尾的一小片紅痕像揉碎了的花瓣,安靜但又難過地望著他。
白皎忍不住想,前一晚那個電話,白初賀說“別哭了”的時候,是不是同樣的表情呢?
他有點難為情,小聲道:“我哭你也心疼,我笑你也心疼,那要我怎么辦呀。”
“小傻子。”白初賀揉了揉他的頭,“不用什么事都笑,該難過就難過,該生氣就生氣,不用那么在意別人的感受,先以自己為優先。”
白皎有點不明白白初賀為什么要說這些,他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哦哦。”
白初賀慢慢摸著他的頭,醫務室的燈光很明亮,頂燈剛好就在白皎這張床位的頭頂,光線輕飄飄落在白皎頭上,讓他細軟的發絲再一次溢出稻草色的泛光。
白初賀輕輕撫平白皎翻翹的發尾。
白皎有點不好意思,臉頰也開始慢慢紅起來。
怎么大家都這么喜歡摸他的頭,宋姨也是,他都十七歲了。
“不能總摸。”他小聲嘟囔,“我會長不高的,我本來就很矮。”
“好。”白初賀很順從地放下手,“不矮,剛剛好。”
“不過初賀哥,為什么你在季茹導演那里啊,她也叫助理給你遞了名片嗎,是不是覺得你很帥,想讓你當明星啊。”
白初賀失笑,“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白皎很認真地反駁,“我覺得你很帥啊,不然許安然也不會那么想讓你來演王子了。”
白初賀笑容微微收起了一點,“你很喜歡許安然嗎?”
“嗯。”白皎很干脆利落地點頭,“她很好啊,又細心,學習又好,是個很厲害的女生啊。”
“所以才這么想幫上她嗎?”
“因為我們是好朋友呀。”
白皎心里有個聲音不出聲地默默想,因為演公主的是我啊。
我希望王子是你。
“那我呢?”白初賀問他。
“嗯?”白皎沒明白。
“我學習不好嗎?”白初賀很認真地問他。
白皎用力點頭,“當然好啊,你學習比許安然還好呢。”
“那我不夠細心嗎?”
“也沒有吧”
“那我不厲害嗎?”
“誰說的。”白皎蹙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