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皎只好暫且將這個疑問按了下去。
三人穿過站前廣場后,宋一青站在偌大的火車北站前有點傻眼。
北站環(huán)繞著站前廣場,有六個站口。地面兩個,地下四個,路線很復雜,稍不留神就會迷路。
許安然看了看手機上的訂票信息,“說西北口取票。”
宋一青手一攤,“問題是,咱們不知道西北口在哪。”
白皎抬頭,瞥見掛在頭頂?shù)睦鲜秸緝?nèi)地圖,猶豫再三,指了指另一側的通道,“應該是從那邊走。”
“真的嗎?”宋一青在這方面不太敢信白皎。
白皎點點頭,壓著心里那股抓不住的奇怪感覺,“嗯,東門進來,左轉下樓去地下一層,再往前走,應該就是西北站。”
許安然研究完地圖,轉頭道:“嗯,白白說得對,走吧。”
“東門進來,然后呢,然后走哪兒來著?”
站前廣場,大慶背了個舊書包,手攏在腦門前望了望,咂舌道:“這兒還是這么繞,回回都打蒙。”
一旁的牧枚笑道:“大慶哥不是之前就是坐火車回來的嗎,這么快又找不到路了。”
大慶嘿嘿笑了一下,摸摸頭,“我有點路癡,咱們還是跟著初賀走吧。”
白初賀站在兩人身旁,臉上的神情很淡,甚至有些冷漠。
他沒說話,但任何一個路過白初賀的路人都會在心里犯嘀咕,這個男生好像相當不喜歡這里。
牧枚臉上的笑容收了收,輕聲叫了聲,“初賀?”
白初賀遲遲沒有回應。
風有點涼,其實他的大腦聽見了牧枚的聲音,但身體卻好像有些難以活動,發(fā)沉發(fā)墜,沒有回答牧枚的話。
他這輩子就來過火車北站兩次,一次是六歲那年,一次是現(xiàn)在。
海市變了,變了很多,荒地變成了新區(qū),老城區(qū)不再是市中區(qū),連記憶里環(huán)境并不是很完善的尾子中學現(xiàn)在也搖身一晃,變成了有模有樣的城南三中。
十年的時間,足夠所有的東西都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在那之后,再也沒去過這個火車站,但一個人安靜地呆著的時候,偶爾也會想起這里,想這里會不會也像三中一樣,變得更現(xiàn)代,更繁華。
火車北站在他童年認知里已經(jīng)是最繁華的地方,但后來他才慢慢地發(fā)現(xiàn),其實比火車北站還繁華的地方有很多。
但這些仍舊沒能磨滅掉他內(nèi)心深處對“繁華”的最初認知。
十年了,從早上離開陰家巷,再到上了出租車,一路上白初賀一直在想著,火車北站現(xiàn)在會是什么模樣。
但火車北站什么都沒變。
白初賀眼神飄向站前廣場中心那尊巨大的雕像,它仍舊保持著十年前的姿態(tài),經(jīng)歷了風吹雨打,卻并沒有倒塌。
可它卻不如白初賀幼年記憶里那樣巍峨了。
火車北站也不再像從前那么繁華,人影寥寥。
但火車北站其實并沒有太多變化,變的是他。
牧枚看白初賀沒出聲,又叫兩聲“初賀”,但白初賀好像想什么東西出了神。
她極少見到白初賀這個樣子,但心里大概知道一些原因,就沒有說什么,只是欲言又止地轉頭去看大慶。
大慶擺擺手,示意她別擔心,然后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句,“狗兒。”
之前牧枚叫了好幾聲“初賀”,白初賀仿佛都沒聽到。但大慶喊了句“狗兒”,白初賀卻聞聲轉了頭。
那張一向沒有太多情緒的臉短短一瞬間透出一種恍然和陌生的感覺,隨后才慢慢恢復正常。
大慶笑呵呵的,“剛才叫你老半天。”
白初賀“嗯”了一聲。
站在和記憶里如出一轍的地方,身旁人叫他時,他以為會是一句熟悉的“狗兒”,但傳到耳中的卻是“初賀”二字。
他已經(jīng)習慣這個名字很多年了,但此刻卻不可控制地感到陌生,陌生到他沒有張口回應。
轉頭的時候,一瞬間,他以為自己會看到一個十來歲的精明男生,但最后,映入眼簾的是已經(jīng)成人,沉穩(wěn)了不少的壯實男性。
大慶大概能察覺到一些白初賀的情緒,他沒說什么,指著地圖又說了一句,“狗兒,咱們往哪兒走?”
“初賀還能記得?”牧枚有點驚訝。
大慶呲牙直樂,“他以前教小月亮背了好幾遍火車站的路線,怎么走往哪兒走,估計都刻進骨頭里了。”
牧枚也忍不住跟著樂,“真的啊,怎么教的啊?”
白初賀終于張口,一雙睡鳳眼斜瞟了一眼大慶,“東門進來,左轉下樓去地下一層,再往前走。”
大慶嘿嘿笑了好幾聲,“行嘞,走吧。”
白初賀走在前面,大慶和牧枚跟在后面,牧枚還在想大慶剛才說的那句話,“大慶哥,還沒告訴我呢,初賀怎么教的?”
大慶又嘿嘿笑了起來,“怎么沒告訴你,不是告訴你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