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么不愿意告訴我呢?”
已經是深夜,臥室沒有開燈,只有一點月光斜映進來,安靜又柔和地照出房間內隱隱約約的輪廓。
臥室里,一點點抽泣聲被悶在繭內,像月光一樣,虛無縹緲。
陰家巷的房子內,白初賀站在廚房,望著窗外皎潔但沉默的月亮,手里握著已經掛斷語音的電話,垂在身旁。
廚房的窗戶開著,白色的窗棱染著上一任房客留下來的痕跡,被油煙熏得微微發黃。
白初賀搬進來后將整個房子收拾得很干凈,用消毒液將整個廚房的窗戶都擦了一遍,但這些歲月留下的印記已經滲進了房子內部,是消除不掉的。
今夜的氣溫很涼,其實自從立秋之后,屬于晚夏的溫度慢慢隱去,每天晚上的溫度都談不上溫暖,但今晚的風讓他覺得格外的涼。
風從窗口吹進來,吹到白初賀的臉上,但還沒有完全吹醒他,無法讓他冷靜下來。
陰家巷和嶺北水苑一樣,入了夜就會變得很安靜。但嶺北的安靜是優美完善的環境帶來的寧靜,陰家巷則是一種被丟進歲月深處的寂靜。
黑暗中,樓下響起零星的動靜,有人踢翻了酒瓶,罵罵咧咧地啐了一句,點了根煙繼續往前走,一點橙紅色的亮點在昏暗中飄飄蕩蕩,劣質煙草的味道飄了上來。
白初賀對煙這種東西無感,甚至有些厭煩。三中多的是不良少年,抽煙已經變成了他們的默認行為,就連何復也會抽煙。但白初賀身處在這樣的環境中,從來沒有碰過這東西。
何復曾經在抽煙的時候給他遞過煙,被他拒絕后,嘀咕著白初賀大驚小怪。
煙會讓白初賀想起骯臟不堪的尾子洞,丟在橋洞邊上的煙頭,煙霧繚繞的劃拳聲。
住在尾子洞的人幾乎都是這個社會的最底層,抽不起多好的煙,路上別人丟的煙屁股就可以夠他們放松享受一回。
小月亮身體不好,每次聞到這些劣質的煙味就會咳嗽,咳得眼睛發紅,小聲地和白初賀說:“小狗哥哥,我的頭好暈。”
開書店的安嬸在當時的小月亮心中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人,去書店時,白初賀聽見小月亮問安嬸,為什么聞了煙味會頭暈。
安嬸則會板起臉告訴小月亮,抽煙的都是壞孩子,不要去學。
小月亮聽完后會點點頭,然后很天真地問安嬸,那念書的人就不會抽煙,對嗎,因為愛學習的人一定是好孩子。
安嬸哄著小月亮,說他說得對。
等回到尾子洞后,小月亮和他躺在同一張小破床上,和他說悄悄話,說安嬸說了,好孩子是不會抽煙的哦,他想當一個好孩子。
白初賀不知道小月亮如果還在的話,還記不記得這些。這么多年,他一直把小月亮那句欽佩又向往的話記在了心底。
但現在,白初賀忽然很想抽上一根,借著讓人頭腦發暈的劣質煙草來讓自己緊繃的內心得到一瞬間的松快。
“狗兒?”廚房的門簾忽然被掀開,大慶壯實的身影出現在小小的門框中,“咋還不睡呢?”
白初賀“嗯”了一聲,“剛才打了個電話。”
大慶是口渴了來接水喝的,正好閑著沒事,他端著水杯倚著廚房的臺面,從里打到外打量著這個房子。
“收拾的挺好啊狗兒,還養這么多花。”大慶指了指廚房窗臺邊上的一小盆綠植,“這是什么草,看著圓乎乎的。”
“多肉。”白初賀回答。
大慶嘿嘿一笑,“這名字好,多點肉好,瘦了吧唧的不行。”
得知大慶也準備跟他們一起去南市后,白初賀就給大慶打了個電話,讓他今晚到這邊來住,明天一起出門方便一些。
大慶一開始沒答應,以為這是白初賀和何復一起租的房子,說他在面館住著就行,免得人多不好下榻。
白初賀說自己一個人住,大慶才同意過來。
“你喜歡的話拿一盆回去養。”白初賀注意到大慶一直邊喝水邊望著客廳茶幾上的那幾盆綠植,開口道。
大慶擺擺手,“不用,我就是看著稀奇,沒想到你還會養這些。”
大慶又環視了一圈,心里有點感慨。
知道白初賀這幾年有地方住,他心里也高興,但過來之前以為白初賀住的地方肯定冷冷清清的,畢竟在他印象里的“狗兒”根本不是那種有閑情逸致打理花草的人。
等進了這個房子,大慶驚的眼珠子快掉出來,還問白初賀是不是之前談了對象,才打理的這么溫馨。
白初賀說不是,大慶一開始打了幾句哈哈,心里琢磨出點味兒來。
不是他對白初賀有刻板印象,而是小時候的白初賀確實不是那種多有情趣的人。
雖然他們那種吃不飽穿不暖的生活環境也沒留給他們多少能培養情趣的空間,但畢竟都是一堆小孩兒,對那種有意思的東西有本能的向往,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以前總有小孩想搶小月亮的東西。
而白初賀在其中算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