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當時在尾子洞鬧得挺大,不少人看見白初賀和小月亮跑了,心里也抱起希望,趁亂也跟著往外面跑,不過成功的人很少。
痘臉就是其中一個。
白初賀道:“你后來有再見過他嗎?”
痘臉眉毛擰了起來,不客氣地反問道:“不是,一起的是你倆,我怎么會見過?”
白初賀沉默片刻,“他走丟了。”
痘臉一聽,也怔住了,好半天沒有說話。
都是尾子洞的人,他雖然以前看不慣那個小病秧子,但其實也只是看不慣有人那么護著,心里有點嫉妒而已。
大家都是自己摸爬滾打過日子的,憑什么他就有人護著,不用像他們一樣擔驚受怕?
但就算再不對付,知道小月亮那三個人跑了的時候,他不得不承認,他其實心里是有點高興的。
不是為他們成功逃離而高興,而是他們的成功給其它人帶來了希望,鼓舞了大家,這些苦難的日子仿佛一下子有了突破的方向。
于私心里,痘臉雖然不想承認,但他當時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是很希望那三個人成功逃掉的。
尾子洞不是個好地方,逃了好,別再回來了。
痘臉拉不下臉說這些,心里空白了半天,“咋丟了呢?”
電話那邊同樣回話回的有點慢,“不知道,上火車后就不見了。”
痘臉想了半天,低聲問,“你這幾年一直在找他?”
白初賀說:“嗯。”
痘臉明白白初賀打給他的用意了,唉了一聲。
“你不知道,你們當時走了沒多久那邊的人就發現了,當時挺多人看見這個情況都趁亂一起跑了,我當時也是,不過我跑得晚。你們白天不見的,我晚上才跑,跑了以后沒敢回來過,也不清楚其他事。”
白初賀知道在痘臉這里多半問不出太多,大慶恐怕也知道,但真聽到痘臉的回答后,白初賀的心還是不受控制地沉了下來。
痘臉察覺到白初賀的情緒,沒有像小時候那樣嗆聲,而是也抓著沒什么動靜的手機安靜下來。
半晌,白初賀聽見痘臉開口,“不過我跑的時候聽見有幾個小孩在琢磨小月亮的東西,說小月亮藏了不少小玩意兒。我當時火急火燎的,沒關心這個,就模模糊糊聽見他們說了句項鏈什么的。”
天已經黑了,白初賀坐在窗前,像一尊沒有聲息的雕像。
很久之后,他才“嗯”了一聲。
痘臉應該不清楚,但他知道,那個項鏈指的一定是他送給小月亮的那根月牙形狀的項鏈。
小月亮一直很喜歡,平常輕易不肯露出來,寶貝似的揣著。
他以為小月亮會一直戴著,所以找人的時候都會問一句項鏈的事。
最后被別人搶走了嗎?還是仍然貼身帶著?
白初賀起身,無意識地在房間內踱步。房間里沒開燈,只有外面照進來的隱隱約約的光線,他行走在黯淡之中,像一個褪了色了幽魂。
白初賀的理智還在,他聽見自己沉默之后冷靜地和痘臉客套了兩句,講這個話題自然地銜接渡過。
已經沒有其他要說的話,白初賀久久佇立著,安靜了一會兒,準備掛掉電話。
但話筒那頭,痘臉似乎躊躇了一會兒,聲音生硬地開口。
“狗兒,我知道我以前給小月亮和你找了很多麻煩,現在想想也挺不是人的,我給你道個歉。”
白初賀沒什么知覺地“嗯”了一聲。
不知道那年被搶走了可樂的小月亮能不能聽見這聲隔了許多年的道歉。
痘臉顯然想到了同一件事,聲音又沉默了一下,清了清嗓子。
白初賀隱隱約約聽到了一點聲音,似乎是痘臉抹了把臉。
話筒里傳來痘臉不由自主壓低的聲音,他的說話聲似乎擠壓在嗓子眼里,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來,尾音有一點變形,在通話里輕微失真,變得很微弱,仿佛變成了小時候的痘臉的聲音。
“我就是,就是也想嘗嘗可樂是什么味兒。”
掛斷電話很久后,白初賀依舊站在原地,直到手機響了一聲。
他眼神沒什么焦距地拿起手機看,是大慶發過來的一條微信。
[大慶:對了,之前你和你那個小弟弟都在一塊,我找不到機會跟你說]
[大慶:他的右肩好像也受過傷]
第41章
白皎躺在床上,手機握在手里,有一下沒一下地刷著微博。
微博廣場上鋪天蓋地全是熱搜榜的推送,娛樂塊新聞配圖五花八門,白皎眼睛盯著,但沒有一個字是看進腦子里的。
他關掉不知道什么時候隨手打開的一條最近很火的男團的花邊小報,翻了個身,兩只腳的腳踝卻忍不住并在一起蹭了蹭。
腳踝空蕩蕩的,但似乎還殘存著一絲微燙的溫度,白皎很難說是自己臉上的溫度更高,還是之前那只抓著自己腳踝的手心更燙。
他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