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皎心里有點蔫蔫的,沒有及時回答大慶這個問題。
好在大慶習(xí)慣了自說自話,剛才那句也只是隨口一問而已,“你瞧瞧,是跟狗兒不一樣,多有禮貌的小同學(xué)。等著,我去下面。”
白皎看見對面的白初賀還在擺弄手里的那雙一次性筷子,掰開后又仔細(xì)地刮了刮上面的毛刺。
白皎心想,連個筷子的存在感都比他強(qiáng)。他一邊想,一邊準(zhǔn)備伸手也拿雙筷子。
誰知道坐在對面的白初賀手里的筷子忽然調(diào)了個方向,遞給了白皎。
白皎下意識接住,看見白初賀又抽了一雙出來,隨便刮了兩下。
“謝謝初賀哥。”白皎反應(yīng)過來,使勁兒壓住嘴角要溢出來的笑容道了謝。
“嗯。”白初賀一如既往。
白皎坐了一會兒,小聲開口,“初賀哥,大慶哥哥是你的熟人嗎?”
看見大慶和白初賀很熟絡(luò)的樣子,他剛才就想問了,沒找到機(jī)會。
“嗯。”白初賀難得多解釋了一句,“是我小時候認(rèn)識的人。”
“哦。”白皎兩條腿不安分地在桌面下晃悠著,“一個人開店,好厲害啊。”
白皎只是感慨一下,沒想到白初賀居然附和了一句,“他確實很厲害。”
白初賀把筷子擱在一旁的咸菜碟子上,“你不害怕他嗎?”
何復(fù)和牧枚第一次來的時候可是嚇了一跳,以為是要跟大慶打架。大慶那身健碩的腱子肉和花臂確實也挺唬人。
“還好吧。”白皎正在打量桌子上大紅色的飲品架,里面擺著便利店里幾乎見不到的玻璃瓶可口可樂,“我覺得大慶哥人挺好的啊,很熱心腸,而且——”
白皎琢磨了一下合適的形容詞,“而且很面善。”
白初賀盯著白皎。
白皎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和平常一樣,臉上也是隨意又自在的表情,能看得出說這話并不是違心,他心里真的是這么想的。
通往后廚的門簾忽然被掀開,大慶冒出一顆頭來,“狗兒,過來搭把手。”
白初賀應(yīng)聲起身,“在這兒坐著。”
白皎點點頭,開始研究桌上那碟蘿卜咸菜。
白初賀進(jìn)了后廚,大慶正在大號的湯爐前面,手里操著一把加長的筷子,整個人淹沒在熱氣滾滾的白霧里,“狗兒,你幫我把旁邊那筐小白菜葉子洗洗,謝了。”
白初賀熟練地拿著瀝水筐,動作干練,幾下就把小白菜洗得干干凈凈。
他遞給大慶,“你要跟我說什么?”
大慶在熱氣里嘿嘿笑起來,“果然被你看出來了。”
白初賀不置可否。
大慶把手里一小筐小白菜葉下到滾燙的沸水里,頂著悶熱的白霧,聲音稍微壓低了一點,
“你覺不覺得”
大慶說了半句話就沒說下去了,一是想不出措辭,二是照顧著白初賀的情緒。
但他隔著熱氣,沒辦法看清白初賀的表情。
半晌,熱氣里傳來白初賀的聲音,“覺不覺得什么?”
后廚通風(fēng)不好,開火的時候特別熱,大慶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懷念起店門口看見白皎時那陣清涼的風(fēng)。
“你覺不覺得這個小同學(xué)有點像小月亮?”
大慶久久沒有等到白初賀的回答。
白初賀在想事情。
面前跟他說話的是大慶,但他卻突然想起去上門街找小月亮結(jié)果碰見白皎的那天,牧枚當(dāng)時那陣微妙的欲言又止。
他當(dāng)時注意力在白皎身上,所以沒有多問。但剛才大慶的欲言又止,巧妙地和那天的牧枚重合上,讓他忽然發(fā)覺這兩個人欲言又止的東西極其相似。
白初賀又開始想,白皎和小月亮像嗎?
白皎嬌氣,燙到手就會眼圈紅半天。小月亮堅強(qiáng),上藥的時候哪怕再痛也會忍著不出聲。
白皎心眼多,一件事情想半天。小月亮思維簡單,說什么就是什么,從來不會多想。
面差不多煮好了,大慶正在撈面,撈到菜葉子的時候感覺有點不對,“哎,好像下錯菜了啊!”
他捏著筷子趕忙走到亮一點的地方,然后松了口氣,“哦,就是葉子青了一點。沒認(rèn)錯,是這個菜。”
“得了,你別不說話,你騙不過我。”
見白初賀遲遲不出聲,大慶開口,語氣犀利,“你都帶到我這來了,不就是心里也覺得他像,想讓我也見見?”
面撈起來,大慶把火關(guān)掉。
白霧散去不少,他透過白霧看見白初賀正在幫他洗碗。
水龍頭的水汩汩而下,從那雙手指縫里流下。白初賀微微彎著腰,黑得純正的耳發(fā)落下來,半遮著這張長得很精致俊美的臉。
大慶看見白初賀的眼皮微微動了一下,但也有可能是他的錯覺。
半晌,大慶才聽見白初賀出聲,“你覺得他像嗎?”
大慶琢磨了一下,“反正我覺得是挺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