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六條找人找的不夠靠譜，何復(fù)脾氣不怎么順，純粹是在發(fā)泄。他根本不想和白皎多說什么，理都懶得再理白皎一下，轉(zhuǎn)身就去了衛(wèi)生間。

白皎站在原地，覺得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涌向了臉上，太陽穴的血管一跳一跳，弄得他整個(gè)人頭昏腦脹，眼睛發(fā)暈。

他站一會兒，揉了揉眼睛，走到門前，背上進(jìn)屋時(shí)放在門口的書包，打開青綠色的大門。

大門的門鎖太老了，他鼓搗了好一會兒才打開，然后打開鞋柜，拿出自己那雙和白初賀一模一樣的帆布鞋換上，把那雙檸檬黃色的拖鞋擺回去，安安靜靜地低頭站在門口。

走廊是節(jié)能聲控?zé)簦狭四觐^，十分古舊，并不靈敏，只在白皎費(fèi)勁打開那扇沉重的防盜門的時(shí)候亮了一下，隨后就滅了下去。

樓道立刻陷入一片漆黑，只有外面照進(jìn)來的一點(diǎn)光線，根本沒辦法讓人看清。

不知哪里漏水，黑暗傳來滴滴嗒嗒的水聲，在黑暗中模糊了距離感，讓人感覺忽遠(yuǎn)忽近。

白皎雙手攥著書包肩帶，手心里沁出一層冷汗。

他使勁兒跺了跺腳，可仍然處在一片漆黑之中，頭頂上聲控?zé)舻臒艚z嘶嘶響著，就是亮不起來。

白皎又跺了跺腳，連額頭都冒出了一點(diǎn)汗水。

黑暗濃郁無邊，他覺得自己更加頭昏腦漲，漆黑的視野邊緣冒出五顏六色的光點(diǎn)。

心跳加快，在胸口內(nèi)劇烈跳動著。

就在白皎覺得自己到了難以呼吸的地步時(shí)，面前響起鎖舌滑動的聲音，金屬門桄榔一聲打開。

頭頂?shù)臒艚z噼啪一炸，終于亮了起來。

白皎抬頭。

視野里的光點(diǎn)散去了，大門被打開，白初賀的身影出現(xiàn)在他眼前。

第27章

白初賀打開門，突如其來的黑暗讓他的雙眼陷入短暫的不適應(yīng)，外面安安靜靜，只有誰家水管滴水的聲音，除此之外聽不見其它。

黑暗太過厚重，門廊外像是沒有人。

樓梯間的感應(yīng)燈不夠靈敏，在防盜門完全推開后才亮起，燈絲噼啪兩聲，像燭芯爆開的聲音。

頭頂?shù)臒艄馑查g亮起，他才看見白皎安靜地站在門口，一聲不吭，像一個(gè)悄然無息、來自過去的幽靈。

白初賀剛想開口，看見白皎的臉，微微愣了一下。

白皎那張臉變得有些煞白，鬢角的發(fā)絲被打濕，貼在臉側(cè)，那雙眼睛垂著，睫毛聳搭下來，在眼下投出一小輪淺淺的陰影，幅度很小地抖動著。

聽見聲音，那雙睫毛微抖的眼睛才抬了起來，眼角微微發(fā)紅，濕潤邊緣在燈光下閃閃發(fā)光。

是一副快要哭出來，但憋著沒有哭的表情。

白初賀感覺自己的心臟忽然很沉很沉地跳了一下。

那張壓著恐懼的臉上終于有了一點(diǎn)表情變幻，白初賀以為白皎會像之前在家庭聚會上燙到了手指那樣，露出很明顯的委屈表情。

或許還會無意識地小小抱怨一句。

可和白初賀想象的相反。

白皎眼睛微微擠了起來，臥蠶鼓起，抿得死緊的嘴唇松開，沖著白初賀露出一個(gè)笑容。

聲音從白皎的嘴巴里冒出來，沒有說這里好黑，也沒有說自己一直在等，只是輕輕地叫了他一聲。

“初賀哥。”

白皎的雙唇動了動，一身冷汗在白熾燈下暴露無遺。

那張臉上和本人狀態(tài)很不搭的笑容讓白初賀短暫地沉默了一下。

又來了。

就像剛才穿梭在舊居民樓之間時(shí)，和白皎仰頭望著那棟樓里亮燈的家家戶戶的眼神一樣，這個(gè)笑容給了白初賀一瞬間熟悉的感覺。

但這種感覺太快了，轉(zhuǎn)瞬即逝，根本來不及讓人抓住，也很難讓白初賀想清楚這種感覺到底是什么。

但白皎臉上那個(gè)似乎是想讓他安心的笑容還是讓白初賀晃了下神。

也只是一瞬間的事，只有白初賀自己知道，無人知曉。

“你怎么站在這兒？”

白皎聽見白初賀的聲音，攥著書包帶的五指放松了一下，隨后又攥緊起來，“我能進(jìn)來嗎？”

說完，走廊里鏤空的外壁吹進(jìn)來一點(diǎn)風(fēng)。白皎身上掛著汗，涼意明顯，惹得他打了個(gè)噴嚏。

白初賀看著面前雙手捂住嘴巴的白皎，“誰說的不讓你進(jìn)來？”

白皎仍舊雙手捂著嘴巴，捂得滴水不露，仿佛怕露出一條縫就會傳染別人似的，剩一雙鹿眼在外面，聞言好像變亮了一點(diǎn)，彎了起來。

這次的笑容和剛才不一樣，看起來是真的很開心。

白初賀打開鞋柜，伸手的時(shí)候短暫地頓了頓，拿出了白皎之前穿的那雙檸檬黃的拖鞋，彎腰放在白皎面前。

白皎短暫地猶豫了一下，白初賀看了一眼，“怎么了？”

白皎聲音吞吞吐吐，“你還沒說呢。”

白初賀眉頭微微壓下一點(diǎn)，難得對一向十分好看穿的白皎產(chǎn)生出一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