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五月,暑氣漸盛,一眾學子在炎熱之余又受到了各種期中ddl的折磨,正值人心浮躁時,只盼著往后那幾天調休得來的短假。
基地班復試則早在前一周就落下了帷幕,他們這屆比往年選拔得更晚,打算等到大二再正式分班教學。
負責面試的幾位教授都是郁景徐見過的熟面孔,下課時也曾多次向他們請教過,他明面上倒是不曾露怯,只是當面對他們的提問時,回答間難免暴露出了自己涉獵尚淺的短板。
不過他沒有給自己施加太多壓力,所以從始至終都可稱得上是以平常心對待此次選拔,與以往慣于焦慮的心性不同,這一次,他終于可以坦率承認自己已經盡力而為。
待近期的ddl都告一段落后,郁景徐才騰出時間來構思之前孔蘇極力拜托的校刊稿件,刻板印象總認為,文院學子寫起文章那肯定是信手拈來,一氣呵成,殊不知,該專業不培養作家,硬要說的話,是培養文學評論家。
在脫離高中應試教育的束縛后,他的寫作有了很大的自由空間,但上大學以來除卻供作業考核需求而寫的文章外,他幾乎沒有提筆創作過。
郁景徐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寫散文時總有種“為賦新詞強說愁”的意味,寫小說短篇還成,但自己的閱歷和知識儲備又還不支持寫長篇,至于其他體裁,那就更不必提了。
他嘆了口氣,潔白的稿紙上一字未動,這不僅是出于受人之托,更是為了重拾自己的創作能力。
有很多時刻,他都覺得自己得寫點什么,來記錄下那一剎那的感悟與震顫,這會讓郁景徐覺得,自己每天不再是被生活推著向前,而是有了主動掌控的動力。
大學每日的學習與忙碌雖然充實,卻難免會令人頓生虛無感,他覺得寫作也是一個整理自己心緒的必要過程。
這是一個尋常周末的午后,郁景徐將手中的空白稿紙收好,打算去卓蔚成平時做家教的地點“蹲守”——因為他也想充當一回等待的角色。
一般說來,對方都會默認自己在圖書館解決ddl,此去定然不乏驚喜。
為了節省打車費,卓蔚成每次去家教來回要坐兩個小時公交車,郁景徐只記得大概的小區地址,不知道具體的門牌號,但想必待自己到達時距對方結束還有很長一段時間。
正好可以在周邊先逛逛,他好像已經很久沒有漫無目的地單純散步了。
到站下車后,郁景徐沿著街邊樹蔭行走,又在一間偶然發現的書店內打發了會兒時間,料想對方該下課時,他便往小區的方向踱步而行。
小區正門口對面就是公交站臺,卓蔚成一定會選擇從這里離開。
等他在大門口旁的街沿下站定,手里又多了一杯水果冰沙,那是對方夏日里慣愛的冰品。
郁景徐的時間卡得很準,沒過兩三分鐘,他就瞅見了經過正經過保安室卓蔚成。
對方背著一個黑色書包,左手拎著一瓶隨處便利店都可見的濃縮咖啡,右手則用來接電話,雙眼間滿是躁郁的倦色。
這讓剛剛邁出步伐的郁景徐下意識頓足,而卓蔚成略一抬眼就發現了他的存在,神情立刻變得分外柔和,隨口向那頭敷衍了幾句便掛斷了電話。
“小景,大熱天的,你怎么來了?”對方快步向自己走來。
“過來看看你。”他忽而不知該如何同卓蔚成對視,只是遞上了手中的冰沙。
“啊,多謝,嘴里正好一股苦味。”
卓蔚成將吸管的包裝袋和手中的咖啡瓶一起扔進了路邊的垃圾箱,然后再把冰沙遞到郁景徐嘴邊,“第一口你喝,我看你臉都曬紅了。”
“沒那么夸張。”郁景徐半推半就地喝下一口冰沙,心想自己明明就一直站在陰涼處。
對方緊接著吸了一口融化后的冰涼果汁,發出一聲愜意的感嘆,“總算活過來了。”
“剛剛,我看你出來時心情很不好的樣子,是學生不配合你嗎?”
卓蔚成臉上的笑意一滯,垂眸道:“不是因為學生。”
“難道家長對你不滿意?”這是家教中常有的情況。
“呼,都不是,是我下周放小長假要回家一趟,本來還不想這么早告訴你的——抱歉,不能陪你一起過假期了。”
“這有什么關系?倒是你,你家那邊”
郁景徐的臉在情緒激動之下更加透出幾分淺緋,但這一次,他依然什么都做不了。
卓蔚成鮮少見他這般失態擔憂的模樣,心頭一暖的同時主動牽起他的手安慰道:“我只是回去探望生病的親人而已,沒有人會為難我。至于其他,等這幾年一過,更沒人會在意我了。”
因為自己和父母,都只是“棄子”罷了。
郁景徐蹙眉望向對方,“你最近實在是太累了。”
“我忤逆了家里對我的‘期望’,無論對錯,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我能力有限,想不出什么賺錢的營生,現有階段也不過是在做些笨拙的努力而已。”
“不過,既然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