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要托運的行李,因此很快就穿過人流,來到了地下二層,待他出了電梯,一個衣著板正的陌生男子立刻便迎了上來。
“卓先生,卓總讓我來送你回家。”
“有勞。”
卓蔚成比對了事先發來的車牌號,點頭示意,并拒絕了對方試圖幫自己拿背包的舉動。
兩人的對話止于此處,在汽車即將啟動時,他才突然發問道:“原來的司機呢?”
這不是什么機密的要事,所以男子很快答道:“卓總讓他以后專門負責接送阮先生。”
“這樣啊,走吧。”
只是一時興起,卻不承想得到了這樣一個答案,卓蔚成望著窗外的夜色和燈火,姐姐倒真是對那個男人上心。
他百無聊賴地想著,飛機落地時發給郁景徐的消息也遲遲沒有回復,莫名生出的煩躁情緒使得這段車程陷入緘默。
晚高峰沒有太為難他們,汽車很快就駛入了位于江邊的住宅區。
“卓先生的住處事先已經請人打掃過,那么,我就先走了。”
“謝謝,辛苦你送我一程。”
卓蔚成背上簡單的行囊,剛穿過中庭,就看見了自己的住處——這套位于一樓的大平層是在他考上眀派大學后,爺爺給予的獎勵。
他熟練地打開指紋鎖,在玄關換好鞋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開窗通風,他感覺自己走后這里并沒有定期打掃過,像是趕在自己回來前臨時趕工了一二。
卓蔚成本就不打算點外賣,但現下天色已晚,所以他想隨便煮碗面對付一下。結果當他打開冰箱時,才發現里面已經被人放好了足足一星期的食材。
在等待水開的時候,他還不忘發消息問卓啟昕,“需要我把食材的錢還你嗎?”
對面隔了一會兒才回復道:“不必了,這點兒錢,我還是愿意給弟弟花的。”
“謝謝。”
別扭的姐弟關系可見一斑。
這樣的想法剛產生便被卓蔚成拋諸腦后,因為郁景徐回復了自己的消息。
“一切順利就好。”
短短六個字,就勾起了他的思念,但一想到對方明天還要早起軍訓,他就克制住了要打視頻的沖動,轉而掩飾性地安慰道:“爺爺身體療養完回國,我去探望一下而已,順道再參加一個家庭聚會。”
“那等學長忙完,我們再聯系。”
“好的,不過糾正一下,是‘蔚成’。”
“知道了。”
雖然只是三言兩語的交流,這卻已足夠讓卓蔚成的心情陰轉多云,他索性整個人都癱在大圓床上,啊,難道這就是所謂愛情的魔力嗎?
然而事實證明,愛情的魔力還不足以治療失眠,太久沒見到爺爺,這給他的腹稿準備工作帶來了極大的困難。
爺爺和父親,都會給人以漠然之感,但這終究是存在差異的——因為他和爺爺見面的次數并不多,所以每一次都印象深刻。
老實說,被對方要求當面解釋轉專業的決定比得到這套房子還令他意外。在此之前,卓蔚成認為自己在對方心中一直沒什么分量,畢竟父親也只是他的其中一個兒子,還是被邊緣化的所謂“蛀蟲”。
如果說父親的漠然是浮于表面的富人毛病,那么爺爺的漠然便是限于主觀的凝視。這點從父子之間的相處中就能看出來,無論資質平庸的父親如何想在其面前表現自己的能力,爺爺對他的態度始終都不曾改變過,認為他只是個不成器的老幺而已。
某種意義上爺爺的感覺也沒錯,卓蔚成盯著手機屏幕,即使恨不得馬上把自己“押送”到老爺子跟前去,父母也沒向自己發來過一條消息。
卓蔚成忽然覺得異常割裂,明明自己不久前還在為大學的各種瑣事而發愁,受著一些形式主義的壓迫,那時候,家庭對他來說還是遠憂,現在卻已如同橫刀于頸。
他有些自嘲地想,有錢人家里就沒幾個是正常的。
翌日,司機和他約定好的出發時間是早上八點,卓蔚成拖著沉重的身軀努力在六點時從床上爬了起來。
睡慣了學校的鐵架床,再加之種種心事,成功讓他呆躺了半個晚上。
卓蔚成洗漱完畢后走進衣帽間,即使他此行的主要目的是“探病”,他也必須打扮得像是要當眾發言一樣。
衣帽間不出所料也被人整理過,里面還掛上了許多新定制的應季衣物。之前的那些牌子貨卓蔚成一件也沒帶去過學校,平時穿的衣服都是他在網上現買的。
片刻后,卓蔚成端正地坐在汽車后座上,棕色西裝疊穿灰色大衣的搭配已經開始于無形中約束他的言行。
但他腦中此刻播放著的卻是:“將頭發梳成大人模樣,穿上一身帥氣西裝~”
車程比他想象得更長,到后來,原先的緊張情緒散去,卓蔚成透過后視鏡看到了自己一副面無表情的作態,這倒是顯露出了幾分他長相中的兇性。
又過了半個小時,汽車才終于到達了目的地。在這期間他接到了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