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怕,小將軍吩咐我在你身邊寸步不離,我自會護你周全。”
程歲杪放輕呼吸,盡量想改變自己這沒出息的樣子。
他跟連只說:“你也要平安。”
連只對他勾了勾唇,程歲杪看出連只的畏懼并不比他的少。
這孩子比他年紀還要小一些呢。
程歲杪想,連卻一定要平安無事啊,千萬千萬不能出事。
還有柳蕪,此次事了,她就自由了。
陸岌和隋霧,還有以后的朝廷,會給他們這些苦命人一個溫和的世界。
一定!
程歲杪心中漸漸升起某種無法言說的力量。
隋霧闖入大殿后,程歲杪和其他人一樣遠遠聽到了殿內有砸東西的聲音。
“我兒!你——”
程歲杪聽出了這是隋磬云的聲音。
他為隋霧感到難過。
程歲杪和陸岌,前者是一直在尋找家人,因為世道不公幾近家破人亡,后者,還未出生時就被家人拋棄。
而隋霧,與他們兩人的情況均完全不同。
要維護自己心中的理想世道,隋霧只能選擇背棄家人。
他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而這其中種種,只能他一個人咽下去。
話語太輕,情感太重。
程歲杪在重重包圍之后,想要往里進一些,被身邊的連只拉住。
看過去的時候,連只對他搖了搖頭。
程歲杪心里急得不行,在這個地方他根本看不到陸岌。
他靠近連只低語:“你哥哥在司賢旁邊,稍微往前一些就能看到了。”
連只很猶豫,程歲杪一直看著他。
他們都知道隋霧的命令,但已經到這里了,看不到自己最關心的人,怎么樣都不擔心。
連只知道程歲杪在這里最安全,但他也有私心。
“我會看緊你,不能沖動。”
程歲杪再次一個勁兒地點頭。
兩人在人影重重之中小心挪步前進。
直到看到了毫發無傷神色淡然的陸岌,程歲杪才稍稍放心,甚至眼眶發熱。
還想往前些,身邊的連只緊緊拉住了程歲杪的手腕。
程歲杪回神,對他輕輕點頭。
但連只并沒有放開他,程歲杪看過去,發現他和自己不久前的表情幾乎一模一樣。
不同的是,連只看著的是司賢身邊的連卻。
程歲杪這時候才看到扮成他的模樣的連卻。
很神奇,連卻平日寡言少語,裝起他來,可謂是惟妙惟肖,眼神和小動作十分神似。
“你們!亂臣賊子!就算今日殺了我登上帝位又能如何!終是名不正言不順!母后推舉的新帝是我!你算個什么東西!”
司賢身著一身華服對司辛冷笑了一聲。
“朕的好弟弟啊,你居然以為自己有資格說這種話,你當著隋將軍的面砍下為兄的腦袋,可否想過‘名正言順’這四個字?”
“那是你們設下的陷阱!”
司賢拍桌而起:“若你對為兄沒有殺心,是陷阱又如何?!”
他冷笑道:“朕只是略施小計你便上鉤了,只因你一早就有謀權奪位之心才有今日!你不思己過,反而埋怨朕設下陷阱!呵,若非這些事情真的發生了,朕竟不知,母后和你對真龍天子有了殺心!”
司辛與司賢怒目相視。
很快,司辛轉頭向陸岌發難。
“你!兩面三刀唯利是圖的卑鄙小人!母后當年怎么沒下令直接殺了你!”
陸岌神色淡淡,目光卻很冷。
“三皇子言重了,草民雖沒有入仕之才,卻也知道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的道理,更遑論,立嫡立長,古往今來皆是如此,三皇子若要怪,只能怪自己利欲熏心,讓這皇位、這天下迷了眼睛。”
他聲音很輕,卻擲地有聲。
程歲杪緊張的情緒因為聽到陸岌的聲音而緩和了許多。
他不知道陸岌現在心里有沒有感覺到痛快。
程歲杪有些好奇,司辛現在顯然已經是甕中之鱉,不可能再有逃脫的可能,但司賢上位后又當如何呢?
“你以為你跟著的是位明君!哈哈哈哈,真是可笑,司賢的狠心程度與母后不遑相讓,你以為你為他做了那么多,他會讓你活下去,放過你愛的人,放過整個陸家嗎?!”
陸岌輕飄飄地看向司賢,后者僅僅只是瞥了他一眼。
程歲杪心里一緊,司辛這話是對的,司賢既不是明君,也不是能完全相信別人的人。
如果給司賢翻身的機會,陸岌很危險。
司賢會在司辛和龔令慧都被解決后的第一時間立刻解決陸岌。
畢竟陸岌知道的太多了。
“三皇子多慮了,若是草民有錯,自然該罰。”
能看得出來,司賢非常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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