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陸岌看起來身心俱疲,眼睛熬得通紅,一抬頭,木團還在。
“還有什么事?”
“……”
木團默了默,開口回答:“裴朝顏情況不大好,她提出想見老爺。”
見證過陸岌抱著命不久矣的程歲杪掉了眼淚,木團和木圓一度以為公子什么都不想要了,盤桓了多年的計劃也要放棄了,還好沒有。
可看著他已經(jīng)幾天幾夜沒好好休息過,眼下又發(fā)現(xiàn)了程歲杪疑似假死逃跑……
如果可以,木團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跟他提起他一定不關心并且不相干的旁人。
“裴朝顏是不是快生了?”
“是,穩(wěn)婆一直在呢。”
陸岌輕輕摩挲著手里的護身符,目光平視著某一處,淡然開口。
“那就讓她去見見吧,雖說以前為了讓她安心保胎,府里發(fā)生任何事父親都不準告訴她,但父親一向御下不嚴,他院子里的人,恐怕做不到不該說的不說……”
木團眼珠子轉了轉,微微躬了身子。
“是,屬下明白。”
當天,裴朝顏去了一趟陸予棋的居所,還沒有回到自己的地方就動了胎氣。
經(jīng)過了一天一夜的艱難生產(chǎn),最終誕下一個兒子。
可惜裴朝顏因為難產(chǎn),血崩而亡,或許母子同心,那孩子有靈性,在裴朝顏離世的第二天,也跟著母親去了。
陸懷茵在裴朝顏難產(chǎn)時一直在祠堂幫她祈福,得知這接二連三的壞消息,哭得死去活來,幾度昏厥。
蕓城流民眾多,陸家作為富商大賈,主動搭了粥棚布施。
在外主持的是陸家大公子陸嵐和二公子陸岸,沒人發(fā)覺有什么不對。
內里發(fā)生了什么,只有他們自己心里清楚。
忙完了白日的所有事,夜間陸嵐和陸岸都沒有回陸府,而是在粥棚附近的善堂留宿。
兩人聚在一起皆是長吁短嘆。
“我從未發(fā)現(xiàn)然疏竟有如此深重的心機……”陸嵐看起來悔不當初。
陸岸并不喜歡自己這位大哥,他事事并不十分優(yōu)秀,但因為是長子,總是得到什么都容易一些。
“即使提前發(fā)現(xiàn)又能如何?”
陸岸冷笑:“如今我還不是跟你一樣被他拿捏在掌心之中,若他想要你我的性命,都一樣要乖乖奉上。”
“我們畢竟是一家人,然疏不會吧……”
陸嵐眼神中有戰(zhàn)戰(zhàn)兢兢。
陸岸冷聲道:“裴朝顏跟她兒子的命不就是這樣沒的么,陸岌雖然姓陸,但跟你我的這個‘陸’字,書寫筆畫可不一樣。”
陸嵐經(jīng)過被囚一事對陸岌的為人有了全新的認識。
他想了想,問道:“老三跟他的關系一向比你我二人要好得多,若是讓老三去勸勸他呢?”
“陸崇是個死心眼。”陸岸想到之前的事,他嘴角始終向下吊著:“不妥,你想想看,他們關系好,陸岌能放過他,可不會放過我們,平白還惹了陸岌不高興。”
陸嵐一顆心被分成了兩半,一邊是惶恐,一邊是憋屈。
“那我們該怎么辦?他現(xiàn)在背后有新帝撐腰,手里不知握了多少實權,就算你我聯(lián)手,也不可能扳得倒他。”
陸嵐扼腕嘆息:“你看到昨日他那個裝都不愿意裝的樣子了,我聽說是他院子里那個他挺中意的小廝死了,只是死了一個小廝,就跟想讓所有人去陪葬一樣,現(xiàn)在的然疏,我都不敢在他面前大聲些說話。”
陸岸道:“陸岌做這些,絕非一日之功,你說,他真的恨急了陸家所有人嗎?”
陸嵐一臉愁容:“我怎么知道?”
他似乎是真的委屈:“父親母親那一輩的怨恨,跟我們有何干系?說起來,四妹五妹倒是運氣好,嫁到夫家去,陸岌的手伸不了那么長,興許沒事。”
陸岸沉默著不再開口。
他心情太差了,一想到昨日陸岌親自來通知他重獲自由后,跟他說的那番話,他就頭疼。
陸岸實在想不通,下毒的事情敗露了也就算了,但為什么……自己和陸嵐跟著父親拼搏了那么久,手下可用之人卻全都只聽陸岌的。
他從何時開始布局的?又為什么能讓所有人都相信他,與他站在一起?
自己就做不到。
陸岸這個時候甚至覺得身邊沒有一個可以值得信任的人,包括從小跟著他的隨從小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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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投宿
“能不能告訴我,你做了這許多事,到底想看到什么樣的局面?”
陸岌嗤了一聲,神色淡漠:“你想見我,就是想問這個?”
陸崇輕輕搖頭:“我想問的問題不止這一個,若你連這一個都不愿意回答,想來別的問題我也不必開口了吧。”
陸岌看著陸崇,沒有說話。
若是程歲杪在,就會發(fā)現(xiàn)陸崇清減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