憔悴。
程歲杪對陸予棋接觸不多,但莫名覺得陸老爺這樣舉棋不定更大的原因還是裴朝顏肚子里的孩子而非裴朝顏本人。
蘇喬喬的事很快傳遍了陸府,各個院子的人都知道了,唯獨瞞了裴朝顏,陸老爺下了鐵令,誰要是驚擾了三夫人,就要了他/她的命。
陸予棋讓蘇喬喬自己去跟裴朝顏辭行,一刻也不能留,須得馬上離開。
至于用什么理由讓她自己想,若是被裴朝顏看出來,她必得付出代價。
程歲杪聽說,陸予棋和秦婧北都承諾了若蘇喬喬再不出現在陸府,這件事就當做沒發生過。
她可以若無其事地回家,還能嫁人,她家不在蕓城,這些事不會打擾到她以后的姻緣。
可若是被裴朝顏看出什么來,鬧出什么事,那就怨不得她自己犯了錯,只能自己承擔后果。
蘇喬喬到底沒有真的跟陸老爺發生什么。
可如果她不能做到悄無聲息地離開,她自薦枕席的事會被傳得沸沸揚揚。
陸家并不會讓她進門,她的后半生就算是徹底毀了。
傻子都知道該怎么選。
沒人知道蘇喬喬是怎么跟裴朝顏辭行的。
結果就是,上位不成反被驅逐。
好在這件事似乎就這樣過去了,沒真正掀起什么大的風浪。
雖然陸老爺下令全府上下不能再議論蘇喬喬的事,但他自己也清楚根本堵不住悠悠眾口。
所以以讓裴朝顏安胎為由,幾乎是把她囚禁在了自己的院子里,去照顧的下人也知道該怎樣管住自己的嘴免去災禍。
接二連三的事情頻發,能感覺到陸老爺對三夫人的感情越來越淡。
程歲杪想,如果不是她肚子里還有個孩子,恐怕那一腔怒火和怨氣就會發到她身上。
“他不會的。”
陸岌語氣中的篤定讓程歲杪不解:“為什么這么說?”
“歲杪,知道將兩個人緊緊聯系在一起的是什么嗎?”
陸岌坐在桃樹下看著他,程歲杪一時晃了眼。
幾場春雨后,花開遍地,微風裹挾著馥郁的香氣,經久不散。
陸岌身上的藥味已經越來越淡了。
“是……感情?”
陸岌笑了,輕輕搖頭:“小傻瓜,將兩人僅僅聯系在一起的東西才不是感情,而是……把柄。”
“把柄?”
程歲杪聽不懂,但他沒有多問。
陸岌這段時間常常這樣,若有若無地拋出一些東西讓他接住,讓他云里霧里猜來猜去,卻又不解釋。
程歲杪已經習慣了。
有幾位相熟的小姐挽著手走過,看到陸岌,紛紛停下,偏過頭竊竊私語地說笑。
程歲杪瞥了一眼,心里有些吃味。
生命岌岌可危的時候腦袋只會想著該如何活下去。
現在這個時候,明明知道了陸岌是什么樣的人做過些什么是,該想辦法逃離陸岌身邊,可看到他被別人覬覦、喜歡,竟會心生怨懟。
程歲杪煩透了這樣的自己。
他意識到自己對陸岌似乎動了真情是在幾天前。
秦婧北難得到安苑探望陸岌,說一位做玉器生意的李掌柜有位獨女,瞧上了陸岌,秦婧北想幫他定下那門親事。
程歲杪就在門外聽著,指甲把掌心都掐破了。
等秦婧北離開,程歲杪后知后覺發現自己指甲縫里全染了血。
陸岌當然沒同意,他不僅搬出了之前那不堪入耳被傳的甚廣的借口,還說了自己已經心有所屬,娶任何一個女子都是害人。
秦婧北是被氣走的,連帶著還剜了程歲杪好幾眼。
他跟陸岌的事,似乎在很多人那里都已經不是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