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陸岌,他的表情看起來真的像聽到了什么十分好笑的笑話。
看到秦靖北那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程歲杪暗自思索這個時候自己該不該站出去幫自己和陸岌澄清一下,說幾句話。
他想了想,還沒拿定主意,陸岌停了笑,看著秦靖北,輕聲開口。
“原來這就是母親讓安苑所有人聚在一起的原因?!?
陸岌微微點頭,垂眸的同一時間,沒忍住咳了兩聲。
程歲杪的目光緊緊追隨著他,意識到有點兒冷。
他突然注意到一個問題,秦靖北到了有一段時間了,但此處并沒有放置火盆。
陸岌身體不好這件事在整個陸府人盡皆知,無論是長輩還是同輩兄弟姐妹幾人,多多少少都會因為這個原因,無論是真心還是假意對陸岌多關照一些。
而他在自己的院子里就更不用說了,走到哪兒都不會冷。
但此時此刻,正廳的溫度很低。
不說陸岌的手下人有沒有這個覺悟,就算不是秦靖北來,木團木圓和程歲杪三個人就不可能讓陸岌受凍。
而陸夫人來了,下人們理論上都該更殷勤些才對。
所以,是秦靖北故意這樣的。這可能嗎?
“這種態度……你是不承認這件事了?”
秦靖北眼神變了變,似乎這個時候被陸岌提醒后才發現自己的做法過于草率,竟然讓整個院子里的下人聚在一起看他們自家人的笑話,于是跟身邊的丫鬟耳語了幾句。
很快,丫鬟威風十足地讓其他人離開了。
演技拙劣,很浮夸。
程歲杪把審視的目光從秦靖北身上收回來,重新放到陸岌身上,關切地看著他。
這么久了,沒有見陸予棋來看過這個病弱的兒子哪怕一次,而繼母唯一一次上門,就是聯合外人來污蔑他。
程歲杪頭一遭覺得自己的人生比對起陸岌的人生來,還是有一點點可取之處的。
他為陸岌而覺得悲哀。
并不是所有被迫圍觀的下人都被趕走了,近身伺候陸岌的,還有一些打掃書房臥房的,也都被一同留下了。
只不過除了程歲杪三人,其他人都跪在外面,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形,但間或能聽到一些聲音。
“剛剛是我考慮不周了?!?
“母親怎么會考慮不周呢?!?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秦靖北臉上也不覺得尷尬,無聲無息地看了陸岌一會兒,微笑著看向臺下一直跪著從來不曾改變姿勢的花穗。
“若是沒做過,你該為自己辯駁幾句,然疏,你老實告訴我,這個叫做花穗的女子,與你究竟是什么關系?”
“主仆關系?!标戓в挚攘藥茁暎虤q杪三人面上表情都有了變化,但秦靖北穩得不得了。
果真如她期望的那樣,陸岌輕描淡寫地為自己辯駁起來。
“她來安苑應當有……”陸岌看向身側某人,開口問道:“木團,花穗到安苑來有多長時間了?”
木團低著頭溫聲回答:“應當有三年了?!?
“啊。”陸岌微笑開口。
“花穗到安苑應當是有三年了,母親大抵不記得了,她還是您替我挑過來的人呢。做事手腳麻利,性格也不錯,跟其他人之間相處也很融洽。我身體不大好,母親知道的,也沒有什么管理下人的精力和能力,都是靠母親還有哥哥姐姐們時時照應,給我院中挑的人,都是聽話放心的,我也不用多管,他們都很周到。”
“花穗呢……”陸岌頓了頓,目光悠悠落在花穗身上,程歲杪以及其他人都看到了花穗微微顫抖的肩膀。
陸岌的語氣卻沒有多少起伏。
“她能力強,做事的積極性也比其他人高些,我便也就由著她了。”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三哥以前來找我時,總夸她,三哥應該記著她的?!?
提起陸崇,秦靖北臉色變了變,到底是沒說什么。
陸岌繼續娓娓道來。
“我院中原先有個守門的小廝,懂得一點小打小鬧的拳腳功夫,花穗事做的多,避免不了要與很多人打交道,他就是其中之一。不知道什么時候,月老牽了紅線,兩個人就看對了眼,都是忠仆,知道此事不宜聲張,便一直悄悄瞞著,也壓抑著自己的感情。但最終還是被我看出來了,我便成全了他們。唯恐別人輕看了他們,所以便說是因為他們二人這些年對我的盡心盡力,消了奴籍,定了親。”
“我聽到的可不是這些。”
陸岌神色如常,只是目光不似剛才講話時那般柔和了。
“方才聽母親那樣說,兒子猜到了?!?
陸岌轉頭看向地上的人,“花穗?!?
誰知只是輕輕呼喚了一聲她的名字,花穗整個人像被雷劈中一樣抖了起來。
“你跟我母親是怎么說的呢?”
陸岌的聲音很輕很柔,但此刻在花穗聽來,或許如同尖刀一樣一直不停地刺向她。
她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