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別害怕。”
花靈移開目光,喉頭微動,看來程歲杪的安慰并不能安撫她的緊張。
陸岌入席后,他們兩個被木團安排站在外面。
木團熟悉流程,也懂得如何在這種場合配合陸岌,程歲杪左右看了看,發現沒有人注意他們這邊,微微偏頭輕聲開口:“木團說你是站在我這邊的,是嗎?”
花靈抬頭看他,片刻后,微微頷首。
換得程歲杪的一個笑,“那你為什么不跟我說話?是因為雖然站在我這邊,但卻看不起我?”
花靈眼里閃過錯愕,輕輕搖頭。
“你不是在緊要關頭被六少爺救回來的嗎?”
這回輪到程歲杪錯愕了,但轉念一想,應該是木圓告訴她的,理由興許是不想讓他們之間產生隔閡。
“是。”程歲杪說:“所以少爺是我的大恩人,你站在我這邊,也愿意信我,我們就是朋友,什么話都可以說。”
花靈表情落寞,低頭暗暗沉思了一會兒,仰頭看他:“你被賣到了里花樓是嗎?”
見程歲杪點頭,她又問:“那你有沒有見過一個跟我長得很像的姑娘?”
程歲杪微怔,花靈長得很可愛,但畢竟因為年紀小,還沒張開,要說誰跟她長得像,他還真沒有印象。
更何況……
他搖了搖頭:“我當時被抓回去,又往外逃,腿都快被打斷了,幾乎一直被關起來,沒有機會見到別人,那是誰?”
花靈難掩落寞:“我姐姐,當初就是被賣到了里花樓。”
程歲杪表情微滯,問她:“她叫什么名字?”
他當時沒有機會見到別人,但是如果還有機會出府,可以去問問柳蕪,他想著若是知道名字的話,柳蕪可能會問到一些消息。
不過……
看花靈的樣子,她姐姐沒有自己這樣的運氣,要過得多好大概是不能夠了。若不是好消息,程歲杪思忖著該不該瞞著她,不然害怕平白惹她傷心。
花靈默了默,搖頭:“我們家原本姓齊,她是兩年前被賣進去的,現在肯定已經不是原來的名字了。”
程歲杪理解花靈為什么不直接說出她姐姐真實姓名,并沒有追問。
“我不認識姓齊的姑娘,但是我可以幫你問問看。”程歲杪抬手掩在唇邊:“下次出府的時候,我幫你問。”
花靈眼睛亮了亮,她問:“是問之前我見過的那個姐姐嗎?”
程歲杪恍然記起他那個時候還把花靈帶去了里花樓后巷,原來那會兒小姑娘心里就藏了事兒,他竟然只顧著自己沮喪,什么都沒發現。
“是,那個姐姐人挺好,一定會愿意幫你問的。”
程歲杪想,或許當時花靈見到柳蕪就有這個心思,但那時候他們還根本不算熟悉。
年紀這么小的姑娘,心里竟然也有這么多的彎彎繞繞。
即便后來他們已經成為朋友了,花靈也從來沒有說起過這件事。
這世上誰不是小心翼翼地活著呢?
而他之前一直以為花靈只是個好吃少言的小丫頭。
程歲杪看著她,忍不住想到了自己的妹妹。
他想抬手摸摸她的腦袋,花靈卻突然伸頭猛地看向某處,還抬手拉住了他的手腕,使勁兒搖了搖,有些小小的激動。
程歲杪順著她的目光疑惑地看過去,一開始不知道她為什么會有這么大的情緒波動。
入目之處人有些多,一時之間程歲杪根本不知道她在看誰,直到看到了那個人,那張臉,程歲杪懂了。
那是他們在潭蔚寺見過的男人,長著一張只要見過了就很難被人遺忘的臉。
“他就是上次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你的人!”
花靈脫口而出,然后又懷疑起自己來,小聲問他:“……是不是?”
程歲杪不答是也不答不是,食指抵在嘴唇前面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身子立得板正,目不斜視。
花靈見狀,也不說話了,學他站得直挺挺的,只是一雙烏黑的眼睛滴溜溜地轉來轉去。
程歲杪也忍不住總看往席間,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寒暄的話,默默把那些少爺小姐們跟自己想象中的人一一對上號。
下人們平日里總在私下談論,他不會參與,也沒有機會參與,但會留意聽。
今日才真正有機會把那些在下人們之間口口相傳的高貴身份一個個對上相應的人。
當然,看來看去,還是陸岌最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