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稍稍細(xì)想,自己都覺得牙根酸。
陸岌揉了揉胳膊,也是一副被嘔到了的樣子。
“行了,行了,你這張嘴說出來的話,我只信一半。”
程歲杪也笑了,眼睛看著床上淺色的被褥,不敢再去看陸岌。
“我出生后便身體不好,你可知道?”
程歲杪點(diǎn)頭。
不僅他知道,整個蕓城或許沒人不知道。
“所有人都說,若我不是生在陸家,早就一命嗚呼了,十幾年來,全是靠著金銀化成的藥湯才艱難地吊著一口氣,尋遍名醫(yī)最后還是無藥可醫(yī)。”
“少爺不要這樣說,好人有好報。少爺是個頂尖的好人,會有福報的。”
陸岌頗為驚訝地看了他一眼,笑了,程歲杪讀不懂陸岌那一刻在想什么。
“我當(dāng)日看到你,沒覺得你能活。我看到你傷痕累累的胳膊和腿,腫得像饅頭一樣看不清五官的臉,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話都說不利索,卻又在拼命說,我感覺,自己好像找到了一些意義。”
程歲杪聽到陸岌回憶當(dāng)日他的樣子,心中無限感慨。
“什么意義?”
“我這一世為人的意義。”
陸岌說完,看著程歲杪呆滯的表情,笑著上手捏了下他的臉。
程歲杪回神,緋紅爬上了耳尖。
“少爺言重了,這怎么能扯到一起去,你來這世上一趟,自然是有意義的,但救我,就像救一只螞蟻一樣容易,這怎么可能……”
程歲杪說著這些話都只覺得離譜。
陸岌對他來說就像神靈,但他的話就像對他好一樣透著離奇,自己被救,怎么就成了他活著的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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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定有原因,但這才幾章啊,當(dāng)然不會說真話。
第12章 陸崇
陸岌微笑著,難掩語氣中的落寞。
“若有人能像我對你一樣,對我做一樣的事情就好了。”
程歲杪腦子打了結(jié),過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陸岌的話是什么意思。
他好像懂了一點(diǎn)兒陸岌真正想表達(dá)的東西。
程歲杪訕訕地,后知后覺自己不應(yīng)該挑起這個話題。
陸岌也希望有一個人能救他出水火,給他活下去的希望嗎?所以他其實(shí)是把救下程歲杪當(dāng)成了一種寄托?
程歲杪堵在喉嚨安慰的話在此刻變得難以啟齒。
雖然他早就知道陸岌跟自己完全不同,也明白他們面對命運(yùn)塞給他們完全不同的苦難分別都是什么,但眼下,無論如何自己還有一副還算康健的身體。
只要活著,就有希望,可是陸岌關(guān)于活著的希望非常渺茫。
當(dāng)夜,陸岌恢復(fù)了之前的睡眠常態(tài),睡得不大好。
程歲杪睡覺不算很輕,但因?yàn)閺囊婚_始就察覺到了陸岌難以入睡的情況,格外注意,心里一直記掛著,沒敢睡死過去。
聽著陸岌輾轉(zhuǎn)反側(cè),程歲杪也輕輕地翻了個身,面朝著陸岌床榻的方向,安靜地凝視著。
他當(dāng)然看不到床上的陸岌,只能看到被放下來的床幔。
但在他翻身之后,陸岌沒再亂動,程歲杪豎起耳朵在寂靜之中仔細(xì)聆聽,并沒有聽到陸岌均勻熟睡之后,像昨夜的呼吸聲。
陸岌還沒有睡著,但因?yàn)閾?dān)心打擾到在不遠(yuǎn)處的他,所以不再像之前一樣動了?
程歲杪沒了睡意,他看著那層床幔,回想起認(rèn)識陸岌之后自己遭遇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心情復(fù)雜,難以言喻。
若是不曾親身體驗(yàn),只憑別人說,程歲杪萬萬不可能相信這世上還有陸岌這樣的主子。
人們一向只會平視、關(guān)心、注意自己能看到的人,然而實(shí)際上上位者是看不到下位者的。上位者若關(guān)心起下位者來,那必然是:要么有所圖謀,要么,是一等一的大好人。
自己身上有什么陸岌可以圖謀的東西嗎?自然沒有。
所以那真的是他對自己好的理由嗎?
因?yàn)榱w慕程歲杪在生死關(guān)頭還有機(jī)會向別人求救,可是他不行,幼時就被大夫們定下了要去見閻王的日子,每多活一日,就離那一天更近一些。
那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呢?
跟陸岌相處的這些日子,程歲杪看不到他對命運(yùn)的怨懟之心,他生活簡單,待下人隨意,外面都傳他是蕓城首富陸予棋最得意也是最可惜的孩子,但自己來了這么久,在安苑就沒看到一個上門探望他的客人。
與其說被看重,還不如說他的經(jīng)歷,人生,噱頭更被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