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陸岌原本是可以置之不理的，而一旦他當(dāng)時選擇那樣做了，自己就再沒有活路了。

所以他會對陸岌好的，比這世上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好，而且只要一想到這種日子是有盡頭的，等陸岌人沒了，他就能獲得自由，他心里就高興。

耳邊突然出現(xiàn)劇烈咳嗽的聲音，停不下來，程歲杪趕緊起身給陸岌倒了杯熱水，一邊看他一點點抿著，一邊幫他撫背順氣。

好不容易停下來，程歲杪發(fā)現(xiàn)只是咳了一會兒，陸岌的臉色就更顯蒼白了。

程歲杪的內(nèi)心隱隱有些不安，陸岌這個樣子，不會沒幾天人就沒了吧？那如果他想得到自己想要的那種生活，似乎很難，如果沒有陸岌保他，想平安無事拿回身契可能嗎？

陸岌抬頭看他，笑了下，好看得讓程歲杪不太好意思，他下意識退開了些。

“你這個表情，像是怕我死了。”

“少爺不要說這種話。”程歲杪開口駁了他：“少爺會長命百歲的。”

陸岌愣了一瞬，唇角彎了彎，“我清楚自己的身子，你不用說好聽的話來唬我。”

程歲杪閉了嘴，他是真怕陸岌在自己開展美好生活之前就死了，但是說他會長命百歲的話，確實是假話。

陸岌似乎覺得他的表現(xiàn)很有意思，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看。

程歲杪被看得心里緊張，頭皮發(fā)麻，他移開目光不敢與陸岌對視，但能感覺到陸岌還在看他，無可奈何之際只好重新看向他。

“少爺看著我做什么？”

“你長得不錯，難怪被人垂涎。”

程歲杪聽到他的話，愣了一瞬，然后從脖頸處開始皮膚一直發(fā)熱，一路到耳尖，頭頂，他咽了咽口水，發(fā)現(xiàn)陸岌已經(jīng)沒有在看他了。

后知后覺，程歲杪意識到自己方才有些失禮。

他急切地開口：“少爺才是我見過的長得最好看的人。”

陸岌的目光從書本上的文字移開，重新落在他臉上。

程歲杪暗罵自己話說晚了就不該再開口，不僅顯得油嘴滑舌，還可能會得罪主子，使得情況適得其反。

陸岌剛張開雙唇，還沒說出話來，門外響起了木團的聲音：“六少爺，木圓帶著李大夫回來了。”

程歲杪總算聽到了熟悉的名字，往門外多看了兩眼。

不同于全然陌生的木團和花穗，程歲杪是認(rèn)識木圓的。

木圓好像是主要負(fù)責(zé)出府給陸岌辦事的人，上次在府外碰到陸岌的時候，他身邊跟著的就是周管家和木圓，后來自己被安置在漁漿巷，也是木圓時不時去看他。

“請李大夫去偏廳等我。”

“是。”

程歲杪見陸岌起身，手忙腳亂不知道該做什么好，屋子里炭火燒得旺，他發(fā)覺自己似乎穿的太厚了，有些燥熱。

片刻出神之時，一抬頭，發(fā)現(xiàn)陸岌在看他。

又是一陣慌亂，太丟人了。

程歲杪?lián)膶嵲诘米锪岁戓凰l(fā)賣，但越是想做好，越是不知道從何處下手，顯得無比笨拙。

陸岌看向某處，程歲杪跟著看過去，他這才反應(yīng)過來，趕緊去拿陸岌的衣服，幫他更衣。

陸岌什么都沒說，非常配合他。

程歲杪低著頭抿唇想了一會兒，“少爺，我以前大多只負(fù)責(zé)打掃漿洗，可能會做不好近身伺候您的事兒。”

“哦？”陸岌問：“是想讓我把你安排在別處？”

“不，少爺誤會了。”

程歲杪幫陸岌最后穿好了雪色斗篷，領(lǐng)口處雪白的長毛與陸岌的臉交相輝映，襯得他無害又無辜，像個干凈的小孩子。

陸岌的每一件衣服都熏了香，很好聞，像清淡的桂花味兒，程歲杪趁他不注意吸了吸鼻子。

當(dāng)然，陸岌跟小孩子的差別還是很大的，他坐著的時候程歲杪沒發(fā)現(xiàn)，陸岌的個子竟然很高，比自己高出了一個頭不止，但就因為這樣，更顯得他瘦弱了。

幫他整理好衣服，程歲杪看向了陸岌的眼睛：“少爺教我，我會好好學(xué)的。”

陸岌彎唇點頭，道了聲“好”。

程歲杪退開半步，陸岌把胳膊抬起一些沒有動，他反應(yīng)了一下，還在想要不要上去攙扶陸岌的時候，人家已經(jīng)把胳膊放下了。

陸岌抬腳走到門口，程歲杪立馬殷勤地過去開了門。

這次沒等陸岌抬胳膊，也不管他是什么意思，程歲杪主動攙住了他，他感覺到陸岌身體一頓。

既然已經(jīng)沒了后路，程歲杪就不再想自己做對了沒有，他硬著頭皮對陸岌笑了笑。

陸岌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門外的木團看到程歲杪攙著六少爺?shù)母觳玻劬γ偷乇牬罅恕?

他想，果然是新來的，這小子真是一點兒規(guī)矩都沒有，本來嘛，新來的下人只靠六少爺教是不可能的。

但是再看自家六少爺并沒有拒絕，也不知道該不該私下告訴他不應(yīng)該靠六少爺這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