矩,差不多就是你們這邊搶生意的意思。但現在,你出來了,若還有時間,我們可以聊一聊?!弊课鞯碌溃骸翱赡憷嫌X得我的東西來歷不正,又有什么好聊?!崩虾[縫起眼:“難道它來歷正?”見卓西德要變臉,又怪異地笑了一聲,“你不用害怕,我是個異邦人,并不想跟你們的官府打交道,對我沒什么好處。我是個純粹的商人,只想買到好的寶物,帶回我的家鄉去。我已經老了,沒精力繼續來回奔波,可能以后都不會再來。我很守規矩,你不用擔心從我這里泄漏出什么。這里說話不方便,我在附近也有個小院子,想請你過去喝杯茶?!弊课鞯铝⒖掏窬埽骸安涣恕4a頭上有人等著我哩?!崩虾\著手慢悠悠道:“等你的人,多等一會兒,應該沒關系吧?或者,你不放心,由你來選地方?”“罪民在心里掙扎了一陣兒,確實還是沒按住求財的心,想著大膽博一把,看看這老胡能作出什么妖。于是說,那去寶興樓吧。寶興樓罪民挺熟,在個繁華的地段。門外就是大街,來來往往都是人,諒他不敢在那下黑手。老胡挺爽快地答應了,還假惺惺地跟罪民說,他請客,有酒,就是朋友,好談買賣。罪民心道,誰跟你是朋友!臉上仍留著幾分客氣,與他一道進了寶興樓。找了個臨大街的單間兒,因聽說有的胡子會使毒,能在人無知無覺時隔空下手,所以一直大敞著窗,他點的一堆酒菜罪民一口沒吃,坐下后直接開談,罪民問他,想與我聊哪件?本以為,老胡想買那兩尊人像,沒想到他竟張口問,「那套白色瓷的飲茶器具,我很喜歡,你愿不愿意轉讓?」”桂淳贊嘆:“好風雅的胡子!懂行,識貨!”卓西德道:“是啊,罪民當時都愣了。竟還有不愛花里胡哨的胡子。”柳桐倚道:“一些胡國,尊崇白色。純白瓷器極難燒制,便在我朝,價都甚高,若再轉賣異邦,價更不可估量。有做海運或異邦生意的商賈,專出錢讓民間窯口燒制供給異邦的瓷器,其中就有白瓷。白里泛黃,胎質粗糙者,在異邦價也能買出高價。更何況……”更何況這套由曲泉石親手制成的稀世名瓷。胡人雖不知曲泉石之名,但可想而知那套茶器的精美,只要看到,即知珍貴。柳桐倚又抬手按了按眉心。卓西德眼珠崩出紅光:“罪民有眼無珠,不識至寶!多年后曉得便宜賣了什么,恨不能頭搶地,捶碎胸……恨我當時,竟然心中還覺得暗喜……”老胡問:“你想要多少金銀,可以直接說出數目沒關系。”卓西德也問:“你要一整套?”老胡點頭:“全部。”“罪民不知該怎么要價,就和那老胡說,全部,我有點舍不得。老胡說,拆開了,沒有整套有價值。全部,可以給你八百兩,你覺得怎樣?罪民琢磨著,他報的價,肯定是少。以前跟一位做買賣的學過一手,談價的時候,想要高價,就待對方報價后,先一抬眉毛一瞪眼,盯著他眉心那塊兒,重復一遍他報的數目,再盡量不屑里又透出云淡風輕地冷笑一聲,嘴角一勾,或看向窗外,或一瞅茶杯酒杯,不說話,等對方開口。罪民就照樣對那老胡做了一遍?!彼⒅虾浜且宦暎骸鞍税賰桑俊蓖巴庖磺?,憋氣片刻后,老胡緩緩道:“我的朋友,你該不會以為是八百兩銀子吧,怎么可能呢?我是這樣誠意地與你談。我說的是黃金。”“罪民這沒見識的,聽了這話,心中一陣狂喜,好像天上掉下一堆肉餡大包子把我埋了起來……”柳桐倚再閉了閉眼:“不必將心境描述得這般詳細……卓老板將所有的瓷器,都給了那胡商?”卓西德啞聲道:“稟大人,罪民又同他談了談價,說必須一千兩。老胡特鬼,直道,不行的,這已是非常誠意的價格,即便加上那口箱子,也不值一千兩黃金。罪民說,怎么不值?箱子可是好木頭,單賣都特別貴。老胡說,他只有這么多金子了。連上箱子他最多再給我加一千兩銀子。罪民才發現被他繞進去了,本來只談一套瓷器,他竟想連箱端。罪民立刻道,那算了,箱子我帶回去留著追憶祖先,咱們只談那套瓷器吧。老胡一見罪民瞧破了他的伎倆,隨即服軟道,我的朋友,不要這樣。這箱子是專為存放茶具打造。分開了,你尋不到般配,茶具也尋不到般配。罪民說有什么尋不到的,你去再打一個唄,箱子好多小格,我拿回家針頭線腦的什么不能放?”老胡又搖頭:“啊,啊,我的朋友,你這么說話就太強硬了。你看,我們慢慢商量。這樣好不好,九百兩黃金,連箱,我要。琉璃器,你喜歡,我也有,可以送給你。比玻少爺送你的更多,更實用?!睆埰羻枺骸百F店走廊上的燈盞,彩色的玻璃窗扇,都是這么來的?”卓西德認道:“是。實話說,那時罪民沒見識,九百兩黃金,幾輩子都掙不到的數,聽到后罪民已經打飄了。老胡拿了把鑰匙給我,說他在岸上有個小倉庫,里面有點琉璃貨,可以都給我。但房子是他租的,租期到明年夏天,就給不了了。罪民收了鑰匙,一開始沒有去拿,怕是什么陷阱,進了就有去無回之類。待到了第二年的春上,年輕胡和老胡早都走了,罪民才去碼頭轉悠,趁著晌午陽氣重的時候往那個倉庫走一趟,就是碼頭邊一條脊的屋子其中一間,拿鑰匙確實能打開門,里面都是稻草麻袋,幾扇琉璃鑲的窗扇靠墻擱著,幾盞大燈堆在箱子里,還有一堆臟毯子。估計是老胡覺得太沉,不想搬運回去了。當時瞧著挺寒磣,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