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得挨罰?!蹦贻p胡唏噓:“太可嘆了?!鞭D向老胡嘰咕嘰咕幾句,又對卓西德道,“索古,很會開鎖。他在這,很久。你們的鎖,能開也?!崩虾琅f沉著臉嘰咕嘰咕,再瞟著卓西德。卓西德袖起手道:“多謝玻公子關照,然我覺得這位管事不大相信我,本也是我的私事,便不勞煩了。”年輕胡道:“不,不麻煩。索古,不是管事。是我的朋友,向導。他真的很會開?!崩虾L臉盯著卓西德:“箱子,你拿得出來么?”卓西德反問:“若我拿得出箱子,你能開?”老胡滿臉寫著不信道:“有箱子,可以一試?!弊课鞯碌溃骸坝邢渥印D蔷蜔┱堃辉??!薄白锩駭R下這個話,有幾分是為著和那老胡置氣。回頭自也忐忑是不是太冒失了,不過話已說了,不能慫。加上確實賊心盤算,胡子這邊好出贓。罪民依稀聽誰提過,年輕胡快回胡國了,且他總說只來這一趟,未必有下回了。對罪民來說,出貨特別穩妥可靠……”桂淳哈哈一笑:“這是實誠話。那你就把箱子抱給他倆看了?”卓西德道:“是,罪民吐出這番話,當即就告了假回去。剛好家母與拙荊帶著孩子都去幫著堂叔家收拾屋子了。罪民刨出箱子,背在一個大筐里,上面壓了一堆干菜山芋之類,路上恰遇著衙門的老焦和老蓼往寶通縣衙門送公函,趕著一輛車,罪民玩了一招燈下黑,搭了他二位的車。出豐樂入寶通都沒被查。在寶通碼頭附近下來,唯恐碼頭跟船上人多眼雜,仍又到養駱駝的院子里。過了沒多久,先是老胡一個人來了,問道,寶箱帶來了?罪民說,帶來了,待玻公子過來,勞你老打開。老胡兩手抄在袖子里,又陰森森盯著罪民說,「我知道,你的東西一定不是你的,來歷不正?!棺锩癯粤艘惑@,后背的衣衫都濕了,想著他可能是在詐我,便故作鎮定說,真是祖上傳下來的,但要是你這么覺著,不看也罷。老胡怪笑兩聲,轉了出去。當時罪民的心里真是七上八下,唯恐他去官府告發我,正琢磨著要不要背上筐子跑路,年輕胡過來了,老胡仍在旁邊跟著……”年輕胡興高采烈地問:“東西,帶來了么?”卓西德輕聲說:“帶了,然是祖上傳下的東西。請在靜室內打開,不要讓其他人近前?!蹦贻p胡爽快答應,進了室內。卓西德從筐里抱出小箱,年輕胡贊嘆:“真是個美麗的箱子!”老胡端詳了一下銅鎖,自隨身的口袋內取出一個羊皮卷,展開是各種針鉤工具,老胡逐個拿起,撥弄嘗試起來。桂淳感慨:“竟是個慣家胡子,咱們這邊的鎖也搗鼓得開。”卓西德一嗤:“什么慣家,一個假把式。罪民開始也被他的物件兒跟陣仗嚇到了,沒想到來來回回搗鼓了半天,拿挖耳勺掏墻都能掘出個窟窿了,他也沒整開那鎖。罪民說,不行就算了吧。老胡卻似折騰急眼了,咬牙切齒一定要開,突然紅著眼珠子問我,鋸開,只鋸鎖,不鋸別的,行么。反正你沒鑰匙,打開后鎖也不能再用。罪民本來挺心疼那鎖,覺得這么精致又難開一定貴,聽他這么一說也有道理,再則很難碰上這么好的機會了,就說,行吧。老胡便又從口袋里摸出一把似銼似刀的扁平物件,一邊刃上鑲嵌著亮石頭,說是什么金剛銼,磨銼了又半日,真把鎖把兒銼斷了,打開箱蓋,立刻我們三個都被鎮住了?!毕鋬缺桓舫蓴祩€小格和暗屜,都墊著厚厚的襯墊,蒙著光滑的綢緞。數件寶物靜臥其中?!白畲蜓鄣?,是一套純白的瓷器,有小壺、小杯、斗笠盞、小爐子……一共十二件。薄到半透亮了。罪民往外取的時候都不敢大喘氣,怕熱氣把它們哈化了。老胡直著眼,年輕胡直叫喚,天啊,什么是這,是玉嗎?老胡識貨,喃喃說,不,這是瓷?!北让烙窀F的瓷?!俺齾s這套瓷器,箱子里另有兩座小像,一尊是陶泥捏的,一個老頭兒,靠在一塊石頭邊,手舉著一個酒杯,喝得挺開心。另一尊卻是白瓷像,和那套小壺小杯像是一波燒出的,乃是少年人模樣,跪坐在地,低著頭,好像個學堂里的學童在挨訓似的?!睆埰痢⒐鸫?、燕修都靜靜地聽他說,柳桐倚握緊了筆桿問:“陶器和瓷器……只有這么多?”卓西德滿臉愧疚地低頭:“不,還有一個陶制的酒壺,捏得怪模怪樣,也能當小花瓶使,只配了一個小酒盞。壺身刻著一幅畫兒,是幾蓬瞅著挺怪的花草。那倆胡子竟認得,年輕胡指著瓶子叫喚說,「啊,雪絨花。畫了這個竟!你們這里有?」”桂淳嘖道:“名兒聽著挺雅致,像個胡國花朵。”
張屏道:“此草,我朝也有,北方山上挺多,喜歡冷。在下以前經常見。胡人稱之雪絨花,西北那邊叫火絨草,百姓還常叫它老頭草。”柳桐倚雙眼一亮:“是否矮矮一叢,花瓣長尖,一朵里好幾個圓花心?湖上老人晚年的茶酒器上??汤L此花,原來是以壺上代湖上,老頭同老人,暗藏諧音之機?!弊课鞯乱荒槆@服:“柳大人與張公子當真博學??上г谙乱粋€老粗,竟不識至寶,鑄成大錯!”柳桐倚神色一斂:“恭維的話就不必了。請問箱中還有何物?”卓西德又垂首:“陶瓷物件兒,就這么多了。陶器是一只酒壺、一個小杯、一尊喝酒的人像。白瓷是十二件一套的茶具,還有一尊跪坐書生像。加在一起,共十六件。又有一座小屏風,六個扇頁,擱在桌面上使的,應是紫檀木,上下鏤雕著花朵,中間的嵌玉板上刻繪著山水詩句,特別漂亮。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