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云摘了平光鏡。
裴聞檀那副秾麗桀驁的眉眼就是遺傳于她,在集團里手握權柄多年,一舉一動自然帶上了幾分上位者的威嚴。
盤起的發絲松散,有幾縷垂落在眼角細紋處,成熟又艷麗。
“說吧,我確實也有些好奇。”
裴廷風也不裝風輕云淡了,扔了棋子,將臉移到鏡頭前,壓不住好奇,“快說。”
賀酌實在怕了舒月,一邊殷勤地給裴聞檀拿了個椅子,一邊清嗓子,“我先開個頭。”
“我裴哥不對勁,是從高三上學期開始的。”
裴聞檀這人,表面上對誰都客氣禮貌,可骨子里是冷的。
金尊玉貴的養在世家,難免桀驁又挑剔。
京都一高有三個食堂,兩個學生的,一個教師的。
裴聞檀嫌學生食堂人多又擠,日常都是在教師食堂解決三餐。
結果高三那會t兒,突然就轉了性子,帶著賀酌天天往學生食堂里頭坐著。
吃飯也心不在焉的。
時常用視線掃過食堂的所有座位,像是在找什么人。
賀酌問他,裴聞檀卻只是敷衍搪塞。
“說句真心話,我那時候真覺得我哥在發神經。”
賀酌摸了摸鼻子,迎上裴聞檀似笑非笑的眼眸,慫得往旁邊挪了兩步。
“直到那次……我記得是十二月吧。”
每月一次的烹飪課,沒多少人放在心上,基本都是拿來學習或是玩鬧。
烹飪老師站在講臺上,習以為常,按部就班講著要點。
“……這個月有圣誕節,我們可以學著烤制姜餅人。”
賀酌翹著二郎腿在打游戲。
用手肘捅了捅裴聞檀,“裴哥,來一盤?”
沒得到回應。
賀酌奇怪抬頭,就見裴聞檀竟然一副認真模樣,在聽著烹飪老師講述烤小餅干的要點。
賀酌:“?”
賀酌嚇得立刻就要伸手,看看他哥發燒沒有。
裴聞檀拍開他的手,桃花眸沁著冷,不耐煩道,“別打擾我。”
賀酌:“!!”
真是見了鬼了。
尤其是裴聞檀后來還上去問烹飪老師,“……嗯,我喜歡這個糖的味道,怎么樣把它摻進餅干里?”
賀酌后來連著吃了小半個月的橘香小餅干,聞到那股橘子糖味就想吐。
“……應該是,快到圣誕節的時候?”賀酌有些不確定,“裴哥帶了盒包裝好的小餅干,去了食堂。”
盒子上還綁了漂亮的蝴蝶結。
賀酌那時已經猜到裴聞檀表現異常的原因,坐在食堂里,擠眉弄眼,“給誰送禮物啊~”
裴聞檀勾著唇,懶洋洋睨了他一眼,明顯是心情很好的樣子。
只不輕不重說了句,“吃你的飯。”
賀酌就笑嘻嘻地閉了嘴。
可惜,那天中午,裴聞檀沒在食堂找到人。
賀酌看了看表,又看看逐漸空曠的食堂,“……今天她沒來食堂吃飯?”
裴聞檀早已斂了笑意。
他蹙著眉,指尖壓著蝴蝶結布料,摩挲幾下,突然站起身。
深褐眼瞳盯向賀酌,“你去,幫我走一趟高一二班。”
“就問……”裴聞檀頓了下,長睫微攏,“岑池墨在哪兒。”
賀酌連忙去了。
他向來人緣好,笑瞇瞇去高一的教學樓打聽了一番,又忙不迭找了處隱蔽地方,掏出手機給裴聞檀發消息。
【賀酌:打聽到了,岑池墨今天過生日,在思政園的那個亭子里】
【裴聞檀:好。】
一高占地廣,高一教學樓離思政園不算近。
等賀酌一路緊趕慢趕踏上進思政園的路,還差點兒和一個穿著高一校服的女生撞一起。
他緊急剎車,急著找到裴聞檀,只胡亂道了個歉。
女生蹲下,撿起掉在地上的幾個禮盒,輕聲說了句,“沒關系。”
賀酌沒放在心上。
他喘著粗氣趕到思政園中心的涼亭。
寬敞涼亭中站了二三十個人,中間的桌上擺滿了精致菜肴,一看就是校外的私家菜館送來的。
還有個大蛋糕,已經插上了蠟燭。
熱熱鬧鬧中,有人看到了不遠處的他,笑道,“賀酌?怎么你也來了?”
也?
賀酌眨了眨眼,笑嘻嘻道,“這不是聽里頭熱鬧,溜達過來看一眼……這是誰過生日啊?”
那名高三生指了下人群,“高一的岑池墨。”
又笑道,“說來也巧,前腳裴聞檀剛走,我說讓他留下來一起吃塊蛋糕,他沒應。”
賀酌順著看了過去。
那是個斯文清潤的少年,戴著銀框眼鏡,通身溫文爾雅。
……他就是裴聞檀指名道姓問的那個岑池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