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蕭家來說,上京的天是黑的。
蕭長陵的死對蕭老夫人來說,是個沉重的打擊,仿佛一下子散了心頭的那股氣,整個人都是懨懨的,連半點(diǎn)精氣神都沒了。
“尸體沒找到,那就還有生還的可能。”蕭長贏說,“祖母放心,我已經(jīng)讓人沿著河岸邊尋找,只要一日沒找到,一日都不能放棄。”
話是這么說的,可人心都是肉長的,蕭老夫人之前再怎么苛責(zé)蕭長陵,那也是恨鐵不成鋼,現(xiàn)在人死了,又開始心疼后悔,當(dāng)初怎么不說點(diǎn)軟話?
這下好了,把好好的一個孩子給活生生的逼死了……
“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吧!”蕭老夫人是真的心力交瘁。
大夫說了,蕭老夫人是氣急攻心,加上年歲已經(jīng)上來了,所以這一次病勢是真的來勢洶洶,不是裝的,五臟六腑都有些震顫,若是再不好好養(yǎng)著,情況只會越來越糟糕。
“請祖母放心便是。”蕭長贏畢恭畢敬的行禮。
不放心也不成了,事已至此,已經(jīng)沒有更好的選擇。
三房那邊,稚子年幼,蕭玨還沒長大,能獨(dú)挑大梁的適齡成年男子,可不就只剩下一個蕭長贏嗎?而且蕭老夫人終究是理智的,失去了蕭長陵,若是再不好好扶持蕭長贏,蕭家就徹底荒廢了。
悲傷過后,日子還得過,不管是哪一房生的,不都是她的孫子嗎?
對蕭元氏來說,是不同的。
對蕭老夫人來說,沒什么兩樣。
事已至此,只能看蕭長贏的表現(xiàn)了……
“三郎。”蕭老夫人幽幽啟唇,“蕭家現(xiàn)如今……全靠你了,你可莫要讓祖母失望啊!”
蕭長贏頷首,“是!”
眼見著蕭長贏出了門,嬤嬤將煎好的藥端了進(jìn)來,“老夫人,您可一定要珍重自身,現(xiàn)如今整個蕭家都陷在愁云慘霧之中,唯有您能撐住大局,若是連您都倒下了,可就真的撐不住了!”
蕭老夫人無力的靠在那里,有淚滑落,“那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怎么說沒就沒了呢?”
“聽說當(dāng)時,那位在邊上。”嬤嬤將湯藥遞過去。
蕭老夫人伸手接過,面色蒼白的瞧著她,“誰?”
“丁氏。”嬤嬤低低的說。
蕭老夫人端著杯盞的手,止不住緊了緊,“丁氏?”
“是!”嬤嬤頷首。
仰頭,將湯藥一飲而盡,蕭老夫人捻著帕子拭淚,“長君戰(zhàn)死沙場,二郎生死不明,蕭姿又無影無蹤,連帶著溫枳都和離而出,這樁樁件件,哪樣不是跟她有關(guān)系?該收拾的就收拾吧,只怪我平日里吃齋念佛,愈發(fā)的心慈手軟,要不然的話……何至于如此啊?”
說到最后,蕭老夫人痛心疾首。
“老夫人莫要再多思多想,這件事就交給老奴去辦吧!”嬤嬤低語,“讓她們離開上京便是,也免得說我們趕盡殺絕。”
蕭老夫人不再言語,躺在床榻上翻個身,默默流淚。
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一連諸多次,誰能受得了?
這副身子骨,是愈發(fā)的不濟(jì)了……
嬤嬤嘆口氣,退出了房間。
很快。
丁舒真和李氏就被趕了出來。
這院子原就是蕭長陵租下來的,現(xiàn)如今蕭長陵生死不明,蕭家有權(quán)收回這院子,被主人家趕出來的時候,李氏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慣用那耍潑打滾的手段。
可這些手段,有些人忌諱,有些人卻能比你更能耍,人外有人的時候,便什么都不是……
“你們想干什么?你們要干什么?”李氏被人左右挾起,直接丟出了院門,“哎呦……”
丁舒真沖了上來,“娘?娘?”
“你們這些盜匪,你們……你們不得好死,這院子是蕭二公子讓我們住下的,你們怎可以……”李氏疼得齜牙咧嘴,愣是沒能從地上爬起來。
這把老骨頭了,哪兒禁得起這連日來的折騰,若不是丁舒真攙著,怕是要坐在地上起不來……
“蕭二公子是給了銀子,但是蕭家已經(jīng)退了這屋舍,你們?nèi)羰怯惺裁匆蓡枺还苋フ沂挾颖闶恰!敝魅思也逯砗笳局鴥蓚€高大威猛的兒子,全然不把這對母女放在眼里,“哦對了,蕭二公子失蹤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的,你們要找他……可能得去閻王殿問問了。”
丁舒真咬著唇,“你……”
“落鎖,走人!”
院門上鎖,三人揚(yáng)長而去。
地上散落著丁舒真的衣裳還有一些日常之物,主人家也算是客氣,不是把人直接趕出來,而是連帶著東西一塊丟出。
丁舒真慌忙將地上的東西撿起來,僅剩下的也就是這些東西了,若是再損傷,她到時候該如何自處?
“你這個蠢貨!”李氏還在罵罵咧咧,“真是個廢物,連個人都留不住,我早就說了,讓你從那小子身上多掏點(diǎn)銀子。現(xiàn)在好了,一個兩個都是短命鬼,你說說你怎么如此晦氣?”
聽到“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