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腐朽的一天?又或許他們不是不知道,他們只是在賭,贏了就是贏了,輸了就是輸了。”
唐時未料老師竟然看得如此通透,只是再通透的人面對親人遭難也會傷心難過的吧?
“老師,如今事情還未有定論,您要不要再去一趟京都?”
袁鏞笑看著他,“石頭啊,為師已近古稀之年,半截身子骨都已入土,有些事情為師不是不愿意去做,只是沒有精力去做了,有些事情,即便為師去做了,那也毫無意義。為師不是不明白,你將此事告知為師其實是在為難趙縉,依為師看來,那趙縉對你著實不錯,你可不要辜負了他。”
話題一下子就扯到了自己身上,唐時只好不再繼續方才的話題,“老師,弟子知曉了?!?
“世人多言衛指揮司猶如豺狼虎豹,那趙縉的位子也不好做,稍有不慎那可是殺頭的罪名,權勢雖大,但風險也極大,石頭,日后這種事情你可莫要再胡來了?!痹O言罷,將墨跡已干的畫卷了起來。
唐時被他這么一說,才驚覺事情遠沒有自己想的那般輕巧,倘若老師真的將消息遞至京都,即便只是告知一人,那也提防不了對方的無孔不入,到時候自己當然無事,可是趙縉就不好說了。又或許,他不是不知,他只是假裝不知,仗著趙縉的那份心意不愿自己為難,卻令趙縉險些陷入危險境地,他實在是太自私了!
袁鏞看著自家小弟子素來平靜的面容不斷變幻神色,就知道他已經想明白了。唐時是為了他這個老師著想,可是這不是一件小事,這是皇帝決心要做的一件大事,稍有差池,趙縉這個衛指揮使可是會丟掉性命的。自己年紀這么大了,陪不了小弟子幾年了,日后能陪伴小弟子一生的唯有趙縉,自己這個小弟子糊涂,可他這個為人師的當然不能因一己之私跟著一起糊涂。
還有,外頭的傳言他是知道的,要說不是趙縉派人故意傳的,他老頭子是不信的。他雖然看不到小弟子娶妻生子了,但能有這么一個人相伴,他還是很放心的。
“老師,弟子知道錯了,弟子想要啟程去京都。”他不想在這里等著趙縉了,他要自己去尋趙縉,他可不能將趙縉弄丟了。
“你自己的事情就自己做主,為師看哪,你那本書寫得不錯,若是有新章回那就更好了。”
唐時重重點頭,“老師,弟子定不負您的期望!”既然老師想看新章回,那他就將這片土地的奇麗之景、有趣之事一一記錄下來。
從老師住處辭別后,唐時回了家中與唐家人說了此事,唐家人雖不舍,但還是囑托唐時路上小心。
家中的田地有小雅打理,阿風、小頌兩人也漸漸大了,能夠承擔家中事務,他也沒什么好擔心的,就是阿爹阿娘年邁,他還需要多回來看看才是。
心懷各種情緒的唐時騎上馬,孤身一人,重新踏上了去往京都的路,他從未像如今這般,心里充斥著一種名為珍惜的東西,他知道,人能夠通過努力得到想要的財富與權勢,可在這世上,唯有真心難得。
他從這一刻才真正認識到,趙縉于他而言,是有多么重要。老師的話點醒了他,他是真的仗著趙縉的情誼太過胡來了,而趙縉卻總是在不知不覺中為自己鋪好一切道路,任何事情都為自己考慮周全,不讓自己受到一丁點兒的為難。
馬蹄急促,塵土飛揚,就在他即將抵達京都的時候,他與押解一眾臨安貪官的衛指揮司隊伍碰頭了。而趙縉就在正前方。
趙縉顯然也看到了他,神色間極為激動,顯然是頗為意外。
唐時嫌棄馬跑得太慢,直接從馬背上騰空而起,踏過馬首,躍至趙縉的馬上,趙縉伸手將他緊緊抱住,兩人四目相對。
唐時笑得開心,“趙縉,我想你了?!?
趙縉幽深的眸中蕩起漣漪,“嗯,我也甚是思念你?!?
唐時伸手與他的雙手緊緊扣在一起,“趙縉,我想與你共白首,你可愿意?”
趙縉笑得愈發溫柔,“唐公子之命,在下怎敢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