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衛指揮司。
指揮僉事羅稹從詔獄出來后直接去了指揮使辦公的地方, 見到趙縉, 恭敬行了一禮,“啟稟指揮使大人,犯人并不招供。”
趙縉合上一本冊子, 笑了笑, “方法都用盡了?”
羅稹頷首道:“都用盡了, 就是不肯說。”
趙縉起身, “還挺硬氣的。”他出了屋子向詔獄的方向走去,“我來看看這個林知府到底隱藏了什么。”
常言道, 詔獄是存于人間的地獄,衛指揮司的詔獄是最為血腥陰暗的地方, 這里滋生著人內心中最為骯臟的東西,只要進了這里,活著出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里邊刑訊的人則是閻王身邊的小鬼, 渾身都散發著陰腐與血腥,隔著老遠都能聞到。這里的刑訊只有想不到, 沒有做不到。
進了詔獄, 一股濃烈的血氣涌來, 趙縉面色如常地向里邊走過去, 至一個牢房前站停住,目光落在被綁在十字架上的人。
獄卒看到他,連忙行了一禮,“見過指揮使大人。”
牢房里滿是令人作嘔的味道,血腥味中海摻雜著其他特殊的氣味, 趙縉緩步行至林知府面前,笑得溫和,“林知府?”
林附耀其實已經意識不清了,他即便是聽到了趙縉的聲音也沒辦法應答,更何況他根本不愿意搭理衛指揮司的人。
“林知府,你的兒子還等著你救,你舍得讓他一輩子待在牢里?”
林附耀還是沒吭一聲。
趙縉吩咐羅稹,“請大夫來為林知府診治,另外,替林知府準備一間屋子,好好伺候。”
羅稹一愣,雖然不明白趙縉這樣的用意是什么,但他還是聽從吩咐,著人將林附耀從十字架上解開。
林附耀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好肉,血淋淋的,兩位指揮郎將他架住,血液瞬間就滲透進了他們的袍服里面。
“指揮使大人,您這么做是何用意?”
趙縉離開詔獄,對羅稹道:“你跟了我這么多年,要是不明白就自己琢磨去。”
處理完公務,趙縉回到府邸,卸下一身官服,換上輕便衣裳,“阿續,今日可出去了?”
趙續一臉嫌棄,“是有人給我下了帖子邀請我,可我不想去。你也知道我懶得看她們在那邊裝模作樣,一個個眼里邊除了男人就沒有其他事情了,有什么意思?我還不如自己在家練練武。”
趙縉失笑,“可京都里面的夫人們還就看中她們那樣的,你就說說,有哪家敢娶你過門?”
趙續不滿了,“憑什么要我嫁?入贅不也可以?”
趙縉嘆了一口氣,“行,你說什么都行,只要有人愿意入贅。”他說完轉念一想,入贅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不過,“愿意入贅的男人也是靠不住的吧?”
趙續詫異,“我靠得住不就行了?”
趙縉愣住了,而后道:“你說得也對。”
“哥,京都真的很無趣啊,還不如唐家村好玩,你就說說,這京都像小雅這般年紀的小姑娘們一個個精著呢,還是小雅可愛。”
“不是我不讓你回去,你也明白如今的情勢,我實在不放心你路上的安危。”
趙續苦著臉,“哥,我明白,就是我們回京都的路上都遭遇過幾次伏擊呢,他們殺不掉你,自然會拿我出氣。”
“阿續,再等等,事情總有結束的一天。”趙縉來到院中的金帶圍面前,伸手觸了觸,“總會有那么一天的。”
南封縣。
自打唐時甩出一疊地契將唐家人震暈之后,唐家人回過神來,這心里邊的底氣也就更足了。
唐時跟唐老爹、唐大哥、唐二哥商量之后,打算將五十畝地用三分租租給別人種,唐老爹則從前線退下來,坐在家里享清福。
唐大哥和唐二哥不是做生意的料,也沒想過做生意,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做些什么。
唐時見兩人茫然無措的模樣,不禁道:“大哥、二哥,這月底不是要開始種植豆子么?你們要不要去集市看看種子?”唐家本來就留了豆種,可如今地變多了,豆種也不夠了,肯定是要重新購買的。
“對!對!我們這就去看看。”唐年和唐季連連點頭,臉上都帶著喜意,他們終于有事可做了。
“回來的時候帶點桃酥,小頌喜歡吃。”唐時在他們身后囑托了一句,兩人老遠應了一聲。
唐時正打算轉身回屋就聽見洪鐘在喊他。
“洪大哥?”他將洪鐘帶回自己的院子。
洪鐘將手中的信交給他,“公子又來信了。還有,唐家村后山的花都賣得差不多了,耿兄問我還有沒有,想要買花的人太多了。”
唐時接過信,“你就跟他說暫時沒了,等到九月份吧。”他想了想,“還有,我們現在不需要賣得越多越好,我們需要的是口碑,九月份不是還有一次賞花會么?”
洪鐘明白了。
“小公子,這是賣花的銀子,我給換成銀票,都放在這里了。”他拿出一個小匣子,遞給唐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