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青黛蔑視著沖上來的螻蟻,一個旋身,手里已經多了一只蠟燭。
眾人這才發現周圍的蠟燭少了一只,也不知何時藏在了草垛后。
“妖女,你到底想做什么?”大祭司直戳拐杖,“你把我們的祭品都弄去了哪里?快把他們歸還,我尚且留你全尸。”
“你問我?”游青黛點點下巴,“難道不是該問你?”
她朝向先前跪地的婦人,燭光照著她的俏臉生艷,即使紅光照著,也沒有想象中的恐怖如斯。
“你說你兒子被送來當了祭品,你可知躺在這石墩上的嬰兒,沒有一個不被剜除心臟,鮮血流盡。”
那婦人雙眼瞬間睜大,雖有恐懼,但對大祭司的信任高于了一切:“大祭司說了,我兒身患天疾,活不過周歲,只有上了祭壇,受神靈庇佑,方能重獲新生。”
“大祭司不會騙我的,是你把我兒子藏起來了,你還我兒子!”
她想往前抓她的臉,游青黛將蠟燭對準草垛,立馬有人拉住了婦人的胳膊。
“春草,別沖動,祭司一定不會騙我們。”
“是啊,可不能讓她點燃草垛,這樣我們的孩子都回不來了。”
大祭司抬起拐杖攔住春草,又面向游青黛,語氣里壓抑著憤怒:“妖女,快快束手就擒,否則別怪我們濫殺無辜。”
“好一句無辜啊!”游青黛扭扭脖子,朝著墻壁高喊,“你還不出來嗎?”
刻有壁畫的墻壁一瞬亮堂,壓過了祭臺上的紅光。
房間內依舊空白,只是四張椅子變成了一張。
黑影坐在椅子上,面部藏在陰影里,他摘除了變聲器,擴聲器一響,聲音籠罩了整個地下洞穴:“大祭司,好久不見。”
祭司眉心重重一跳,音色發顫:“你是誰?”
“我是誰?”
黑影哈哈大笑,笑中帶了抹嘲弄:“我是那個曾經躺在冰冷石墩上的嬰孩父親,是草垛上被你們用木棍捅穿下體的女孩哥哥,是懸掛在柱上用性命護你們周全,卻被開膛取心、鮮血飄淋的勇士兒子。”
“你問我是誰,你會不知道我是誰?”
有人驚慌,高呼:“是曲競!他回來了!他回來索命了!”
“曲競?他不是早在十年前就失蹤了嗎?”
“一夕之間全家喪命,就算沒失蹤,他也會瘋。”
“可當初曲勇士是得了瘟病,他們一家必死啊!”
“是啊,要不是祭司心善,怎么會讓他們上了祭臺安詳往生。”
大祭司見輿論還尚可控,咳嗽了兩聲,打斷眾人的竊竊私語:“曲競,當初的事大家已經和你說得很清楚了,瘟病無法根治,為了全族,只能將他們隔離。”
“呵?”黑影慢慢抬頭,露出胡子拉碴的下巴,“我父親在戰場上奮勇殺敵,一身傷病時日無多,臨了不過是想要回來見一見他的兒子兒媳,以及剛剛面世的孫子,你們卻以他咳嗽哮喘癥狀疑似瘟病,直接將他們驅趕出城,又放火燒了我家屋子。”
“他們在城外野地里等著我回去,可你們不過是有人咳嗽了一聲,害怕瘟病橫行,連讓醫師診斷都不肯,就將他們綁上了祭臺。”
“明明是風寒,你卻說是瘟病。”
“明明只是冷風灌體,你卻說是感染。”
“你殘害了我家叁條人命,就想簡單幾句將我打發?”
大祭司嘆了聲:“曲競,人死不能復生,為了全族,我不能放過任何疑似,你爹爹命數已盡,妻兒也身體欠佳,這皆是命。”
“好一個皆是命!”黑影踢翻椅子,“這么多年,你借口為族人好,殺害了多少有礙你謀權的人,又販賣了多少嬰孩掙得盆滿缽滿。”
“你們都不知道吧,那些曾在石墩上躺著的嬰孩,根本不是我族的男嬰,而是外族人用來交換的女嬰!”
“什么?”眾人大為震驚,以往祭祀他們可都是看著進行的,嬰兒確確實實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被剜了心臟。
“不可能,大祭司不會騙我們的,他是為了我們好,我們一族能安然無患,全憑祭司為我們祈福。”
“就是,曲競,你說祭司販賣嬰孩,可有證據?”
“我都能以這樣的方式來和你們對話。”黑影笑了,“區區障眼法,大祭司不是手到擒來?”
春草懵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那我的兒子,我的兒子是不是還活著?我的兒子還活著對不對?大祭司,你告訴我,我兒子還活著,對嗎?”
黑影徹底將臉對準屏幕,黑色的眼球占據了整個眼眶,看著空洞,又滿是滄桑:“我的兒子,是不是也活著?”
“休得胡言!”大祭司的拐杖幾乎快將地磚敲出洞來,“莫要聽他一個瘋子亂說,你們的孩子早已去往極樂世界,絕不可能像他說的那樣。”
“是嗎?”黑影笑笑,扯著一個孩子入了鏡頭,“那你看看這是誰?”
那孩子不過兩叁歲,正是玩鬧的年紀,被扯著后頸動彈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