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突然從最深的夢境驚醒,江冉恢復知覺的第一件事就是支起上半身,緊張的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你醒啦,”護士剛好推門進來,看到江冉坐起身,趕緊喊來了醫生,然后安慰她:“別害怕,你現在在醫院,很安全。”
江冉晃了晃頭,她的腦袋還是有點麻:“我怎么會在醫院?我昨天……”
護士面露尷尬:“鄭醫生來了,你問她吧!”說完她趕緊溜出病房,正巧那位醫生進來,她走到江冉身邊,抬起她下巴,看了看瞳孔情況:“恢復的不錯,藥物應該沒什么殘留了。”
江冉被這位艷光四射的大美女看的腦子更暈了,喃喃自語:“藥物?”
“準確來說是苯二氮卓類藥物,一般被叫做迷藥。”鄭醫生看著江冉:“你對昨天晚上的事還有印象嗎?”
江冉閉上眼睛,回憶著昨天晚上的事——
她喝完了那杯奶昔;同事姐姐說她喝醉了,要送她回家;在某個昏暗的地方,她被交給了另一個人——那股惡心的茉莉佛手柑的味道——
好想吐。
“別吐,我們這是醫院,”鄭醫生趕緊制住她:“放心,你沒什么事,昨天晚上他沒來得及對你做什么,就被發現了。”
江冉晃了晃頭:“是誰送我來醫院的?”她一定要當面道謝。
鄭醫生張了張嘴,復又笑道:“你忘了?是——我呀,我昨天晚上剛好在停車場遇見你了。”
昨晚的一些片段斷斷續續浮現在她腦海里,讓她的臉頓時紅的跟個發高燒似的,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昨天不是故意扒你的衣服的,也不是故意蹭你的……”
何止是蹭,江冉記得自己跟個狗熊似的,死活扒著對方不放,她好像還咬人脖子了……這都稱得上性騷擾了。聞酉城這個人渣到底給她下的什么藥啊?她應該咬的是那個人渣的脖子、而不是這么善良好心的醫生姐姐啊!人家被她這么“蹂躪”,還幫她換了干凈的衣服,江冉真的好想死。
鄭醫生笑瞇瞇的安慰她:“沒事,你當時被人下藥了嘛。哦對,這種情況,我們這邊是建議報警的,醫院愿意配合警方提供相關醫學記錄,你昨天的衣服我們已經保存好了。至于飲料,我相信餐廳那邊是有留存的。當然,決定權在你這邊,我們只是建議。”
沉浸在憤怒里的江冉聽到“報警”兩個字后冷靜不少。
她要報警嗎?
報警之后,她的家人會知道這件事嗎?她的同事會知道這件事嗎?這件事會鬧大嗎?整個公司的人都會知道嗎?知道這件事后的他們會怎么看待她?她會變成別人嘴里的談資嗎?
從小到大,江冉上過很多性教育的課,所有老師的答案都是“遭遇這種事,不是受害人的錯,要勇敢的站出來保護自己”,但真正遇到這種事后,她才明白這句話有多艱難。僅僅是回想,她都覺得很羞恥。
明明該羞恥的不是她。
“對不起哦,我這人不怎么會講安慰的話,”鄭醫生在看到江冉臉上的迷茫后褪去了笑容:“有一個說話很溫柔的姐姐在門口等著,你想不想跟她聊聊?”
江冉心里明白那是醫院安排的心理醫生,那股羞恥感更強了。她猶豫片刻,點了點頭。
新的一天,財經新聞部有叁個人沒來上班。一時間流言沸沸揚揚,只不過流言持續了不到五分鐘,上面領導帶著律師就來了,逐一找人談話,總而言之一句話:保密。甚至于每個人都簽了份保密協議。這架勢,搞得每個人心里毛毛的,又過了不到倆小時,新的主編出現了。聞酉城這個人像是從不曾在這個公司出現過。
因為證據準備充分,警方取證速度很快,江冉按他們的建議申請了法律援助。做完這些事后,她心里還是空落落的。
江冉自認是個對所謂貞節觀念看的很輕的人,但她遇到這種未遂的刑事案件,心態已經如此崩潰,如果是其它更嚴重的事情呢?她在家休息了兩天,去了看守所。
兩天沒見,對面姐姐已經憔悴的不成樣子。隔著玻璃,江冉心里五味陳雜。江冉第一天到財經新聞部的時候,這個姐姐是第一個跟她說話的人,也是對她最友善的人,教了她很多事。所以那些事都是為了最后那杯奶昔嗎?
她拿起電話:“你那個時候讓我慢點喝,是后悔了嗎?”隔著電話,她只能聽見對方的呼吸聲。
江冉一開始來是想問她為什么要做這種事,明明大家都是女性,知道這種事的傷害有多大。可是真來了之后,那句話又問不出來了,答案太明顯了不過:人類的身軀之下,存在了太多的身份,女性僅僅是其中之一。為了升職、為了加薪、甚至僅僅為了討好……太多原因。到最后了,從這個人嘴里說出來的最真心的一句話居然是“慢點喝”。江冉仰頭看了看天花板,把眼睛里的淚水逼退,她沒有什么想說的話,掛了電話,在走出房間前,江冉鬼使神差的回頭又看了一眼對方——
她正流著眼淚看著眼前的空氣,用嘴型說著 “對不起”。
“我可以只諒解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