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悄悄寄托在自己這里的壞脾氣和脆弱情緒全部被抽走,方舟余光看著她那副干練果決的樣子,坐在周鈺的辦公桌邊,隔著密不透風的玻璃,嘆了口氣。
她又變成了那個刀槍不入的瞿清。
變成了瞿謙和費盡心思打造的——閹割掉所有感情器官的繼承人。
方舟的手輕輕攥住脖子上的素圈戒指吊墜,另一只手里握著瞿清摘下的百合鉆戒。他抬頭對匆匆趕來的葉靈點了個頭,算是打了招呼。
但不論如何,他看著手機里不斷變動的曲線,和斷斷續續從美國的合作伙伴發來的郵件,計劃并沒有偏離軌道太多。
周鈺看了方舟一眼,輕聲說道:“小姐安排的事情很多,你可能還要再等等。不過……”
她頓了頓,語氣低了一些:“待會付廳會過來,他聽說小姐車禍的事了。”
方舟手指輕輕蜷縮著,點頭“嗯”了一聲。她現在需要付云澤的保護,他也聽懂了周鈺的言外之意,自己的確該回避。
“你要打電話催一下溪小姐嗎?”
周鈺嘆了口氣,“她再不過來的話,待會小姐會更忙。”
方舟沒有說話,卻拿起手機找到瞿溪的電話,撥了過去。
漫長又重復的“嘟”聲一陣連著一陣,電話最終終止在了女聲的“無人接聽”播報上。心頭忽然有些不太好的預感,他猛地抬頭問周鈺,語氣有些凌厲:“剛剛你聯系上她,是多久以前?”
周鈺皺眉,“半小時前還能聯系上,她說準備出門。”
方舟臉色忽然變得很差,“你給她打,我聯系其他人。”
他轉身走向安全通道,撥通了另一個號碼。
“曾叔,”這次電話接通的很快,方舟說得很急,“幫我個忙,行嗎?派兩個人立刻去瞿溪身邊,她在臨湖府的301座,越快越好。”
“好,”穿著警服的男人反應很快,“我現在就從警局抽調兩個便衣過去。”
方舟從安全通道走出來時,正好看見瞿清急匆匆地試圖繞開周鈺的阻攔向外跑。
眼皮猛地跳了跳,“清清,怎么了?”
他攔下瞿清的身體,心里卻有了個猜測。
“瞿溪說,她要出門的時候收到了一封恐嚇信,對方說正在去找她的路上,她現在可能不方便出門。”
瞿清說的很快,腳步虛浮,臉色更蒼白,“我找了安保過去,也讓阿鈺報了警,但我不放心。”
“你別去,”方舟接下她踉蹌的身體,“止痛藥藥效是不是過了?讓周鈺給你再吃一顆。”
“我去。”
瞿清咬牙反駁:“那不安全,方舟!”
方舟笑了笑,低頭在她額頭輕輕一吻,語氣溫柔而堅定:“你知道瞿溪姐送我到你身邊的條件是什么嗎?她要我保護你。”
“我替你去把她帶過來。這個關頭,這么多人都在等你的決策,你還有很多很多事情沒完成,你在這里好好呆著。”
方舟再次將那枚百合戒指塞進她手心,“清清,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把瞿溪帶過來。”
“這次先相信我,”方舟走進電梯,唇角依舊帶著陽光的笑,“待會見。”
瞿清看著電梯門一點點關緊,喉嚨也開始發緊,指甲深深陷進手心。
“小姐,”安慰的話就在周鈺嘴邊,她卻怎么都說不出口。
等待的煎熬讓人度日如年,長久的靜默里,瞿清忽然想到了什么,唇角顫抖:“為什么恐嚇信會寄給瞿溪?”
“她明明和康和業務一點關系都沒有,”瞿清拉著周鈺的手臂,轉頭問她,“瞿溪最近在做什么?”
“我現在就幫您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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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舟握緊方向盤,一路車開得飛快,呼吸低沉。
那個移動硬盤里的東西是他備份交給瞿溪的,她被盯上,有自己的一部分責任。
街道的樹影迅速后退,油門幾乎被加到底,手心緊張到微微出汗。
“瞿溪,”方舟接通她的電話,“你先不要出門,我從停車場的電梯上去,電話保持通暢,只有我讓你開門的時候,才能開。”
瞿溪靠在房間門后,聲音微顫,“我以為我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現在才發現,現實比我想得更殘酷。”
方舟拿著瞿清給的通行證,拐進小區大門,沉聲道:“不會有事的。”
他戴著鴨舌帽警惕地停下車,側身從角落里搬了一個廢棄的腳手架,按響了瞿溪家的門鈴。
余光瞟見兩個黑衣男人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聽著他偽裝出的帶地方口音的普通話,彼此對視了一眼,又做回了座位。
“您好,空調上門維修。”
“請進,”變聲過的男聲從門禁機中傳了出來,伴隨著一聲大門解鎖的嘀聲,方舟面色如常地走進了那個電梯。
瞿溪看著直通自家的電梯正在緩慢上升,數字在跳動,她的心臟也跳到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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