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方舟遞過來一個有線耳機,順便把隨身聽也塞進她手里,“這個是跳轉鍵,不喜歡的就跳過。”
瞿清坐在纜車車窗旁,身體被他攬在懷里,溫暖不斷地從他身上傳來,舒適感從心底升起,她塞好耳機,按下播放鍵,懶懶地窩在他肩頭。
——曾經受過一些傷害
——曾經有些看不開
男歌手低沉的嗓音緩緩流淌入耳,整座城市的夜景盡在腳下。雨后的夜空微微泛亮,星星點點稀疏閃爍。山頂的空氣濕潤清冽,后排的情侶低聲用粵語說笑,車窗映出他們彼此依偎的身影。
——y only girl friend
——y only girl friend
方舟放在膝蓋上的手隨著節奏輕輕打著拍子。他偏過頭,偷偷望著瞿清的側臉,在她抬眼的瞬間,快速地吻了她一下。
瞿清看著他笑意盈盈的眼睛,伸手摸了摸他身旁的拍立得,輕聲問:“要拍嗎?”
方舟沉默了一下,低聲問她:“可以拍合照嗎?”話音未落,又忙不迭地補充道:“也可以我拍你,照片都給你,留一張就好。”
“沒事。”瞿清眨了眨眼,“合照吧。”
方舟捏了捏她的指尖,笑著去問前排端坐的學生旅客,能否幫忙。
拍立得的燈光連續閃起,瞿清被他抓著手,在相機小小的取景框里溫婉放松地笑,眼尾柔柔地舒展開來。
“謝謝。”
方舟接過照片,腦袋湊近她,等待著照片成像。
呼吸交纏,兩雙眼睛一起盯著幾張手掌大的相紙,等待著霧白色的退卻。耳畔是同一個男歌手的另一首歌,可手卻突然僵了一下。
聽錯了吧。她自嘲地勾勾嘴角,那個不存在的舊手表,似乎忽然開始走針,讓她有了成長的實感。
成長,她又皺眉。
12歲時,一個人躲在領居門口聽著對方放完一整場春節聯歡晚會。倒計時時,主持人祝大家,幸福快樂。
這曾經是她的追求。可后來變成,生存下來。再后來,這個追求再沒變過。
兩人的笑臉漸漸顯現,她望著自己在照片中舒展的神情,喉間涌上一股莫名的酸澀,眼眶泛熱。
好像是闊別很久的情緒,又找到了回家的路,回到了她的胸口。
好像是快樂。
“我可以拿一張走嗎?”
方舟側頭問她,認真征求著她的意見。
“嗯。”
瞿清點點頭,聽著音樂漸漸消失,歌曲漸漸結束,倉皇地轉頭看著玻璃窗上倒映出的自己。
她第一次覺得這張臉,熟悉又陌生。
“我會放在手機背后,但不會給別人看的,”方舟湊在她耳邊說,“不會泄露出去的,對你不好。”
“好。”
瞿清微微側頭,回應他追上來的親吻,手掌被他攥著,十指緊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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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他腿上,瞿清手里拿著英文小說,昏昏欲睡。方舟一絲不茍地在圖紙上標注,跟設計團隊打越洋電話。他空出的手指穿過她的發,低聲調侃:“我以前考歷史也是這樣,一翻書就想睡覺。”
“嘖——”
瞿清放下書,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瞪著他說:“我讀書的時候才不這樣……”
“我學習很好……”
她越說聲音越小,到最后只是抿住唇,移開視線。關裕那張聯系卡片掉落在床邊,卻像一根鉤子纏繞著全身上下的情緒器官,然后粗暴地向外拉。
方舟察覺到她情緒的不對勁,果斷掛了電話,扶起她的身體,將她抱得密不透風。
“清清,別想過去的事了。”
情緒的閘門轟然開啟,眼淚無聲地滑落。
手機被他收走的這一整天,她沒有工作來麻痹自己,鼓起勇氣審視自己的時候,才發現靈魂的空洞太嚴重。
“我以前學習很好……”她哽咽著重復,“可是我不能去喜歡的學校。”
“我甚至曾經差點沒辦法繼續上學。”
“我那么努力,不敢懈怠一分一秒,我以為讀書真的能改變命運,但其實什么都沒改變。”
方舟替她擦掉眼淚,心疼地親吻她的鼻尖,“那就從現在開始改變。”
“事情總會有轉機的。”
“清清,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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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舟發你的東西,準備好了?”
關雨柔看著瞿溪,吐出一口煙霧。
“嗯,”瞿溪坐在電腦前,勾起唇角,向熟絡的媒體和警局郵箱中發送了一個匿名文件。
“陳楚婧保不住,陳楚煬也被關越和關裕套住,昊德的倒塌,是必然。”
關雨柔在她身邊的沙發上躺下,“但你和瞿清得想想,自己怎么脫身。”
“康和旗下的工廠,參與制毒販毒,很有可能已經是板上釘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