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撐著傘,站在小路旁的花架下,額發潮濕地貼著皮膚,眼眸清亮。
他抬頭看著站在這棟聯排別墅二樓的女人,隔著濃重的雨幕,嘴角上揚,愉悅的心情順著聽筒傳遞。
“姐姐。”
他的聲音很啞,夾雜著風雨聲,刮擦過瞿清的耳膜。
瞿清攥著手機,和他四目相對,“你怎么在這?”
“等你。”
瞿清揉了揉眉心,“有什么可等的?我已經到家了。”
“是嗎?”
他的語氣聽起來很輕快,“那下午干嘛一直盯著后視鏡看我?”
“你不也一直在看我嗎?”
淺淺的梨渦在臉頰上凹陷,方舟定定地看著她,“是,我一直在看你。”
“我在賭,賭你不想待在這個家。”
“所以我對自己說,不管是今晚,還是明早,還是要更久的時間,只要見到你,就問你,要不要跟我走?”
“只是比我想的更快了些,我見到你了。”
方舟手里拿著粉色的百合花束,“瞿清,你想跟我走嗎?哪怕只有今晚。”
瞿清一瞬間呼吸停滯,手指緊緊摳著窗戶冰冷的金屬邊。雷電照亮了床頭的婚紗照,她看著照片上虛偽的自己,閉上了眼。
可眼前卻還是他,昏黃的路燈在男人的身上灑滿了溫暖的光輝。
于是,她開口,“方舟,今晚帶我走吧。”
“下樓,”方舟張開懷抱,“我在這里。”
她大概真是瘋了。
一次又一次,做出放縱自我的事。
可墨守成規地活了將近二十九年,又有哪一天,她是真的開心呢?
不如換個活法,哪怕只有今夜。
她赤著腳跑下大理石臺階,裙擺在腿邊飛揚。瞿清走到門邊,下意識穿好鞋,轉身卻在落地鏡里看見衣衫凌亂的自己。
瞿清看著自己蒼白的臉,忽然抬腿甩掉了鞋,丟下手里的傘,光著腳走進了雨幕。
踩在冰涼的草坪上,泥土粘臟了白玉般的腳趾,她卻忽然覺得興奮。
瞿清抬頭看著黑漆漆的天,打著赤腳越走越快,跨越了那扇沉重的鐵藝大門,被方舟穩穩地接在懷里。
濕漉漉的頭發貼在她的臉頰,方舟的眉緊緊擰著,將她打橫抱起,塞進了車里的副駕駛。
他連忙調高空調的溫度和風向,勾過后座的牛仔外套,把女人包的嚴嚴實實。
瞿清看著他仔細地拿起消毒濕巾替她擦拭腳底,絲質睡袍淋濕后緊緊貼在她纖細的腿上,她就這么看著方舟低著頭,專心地替她清潔。
方舟沒有用奇怪的眼神看她,只是偶爾手指用力的時候,問她疼不疼。
“不疼,”瞿清看著他的側臉,愣愣地笑著,那張臉狼狽卻明艷。
“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方舟替她攏好衣服,整理好頭發,摸了摸她額頭的溫度。
“沒有。”
“這里離臨楓苑有點遠,你現在要找個地方洗澡,越快越好。”
方舟發動車子,右手攥著她有些涼的手腕,“去我那,行嗎?大概車程十五分鐘。”
瞿清點點頭,抱著那束百合,乖巧地蜷縮在副駕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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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把藥喝了,”方舟抱著她在床上坐下,懷里捧著她冰涼的腳,手里還拿著吹風機。
“……好苦。”
瞿清只是喝了一口,就差點吐了出來。
“良藥苦口,”方舟痞痞地笑,“今天胃痛,還淋雨,該給你喝兩包沖劑的。”
“快喝,喝完了給你吹頭發。”
她只是喝到一半,苦澀的味道讓神經都繃緊,壞脾氣又涌了上來。看著方舟隱忍的壞笑,瞿清沒忍住,抬腿踹了他兩腳。
被人軟綿綿地砸在胸口,方舟毫不氣惱,手里拆了一顆草莓牛奶糖,塞進瞿清嘴里。
“唉,瞿清,你脾氣真的有點壞。”
“那我讓周鈺來接我走。”
女人含著硬糖,含糊不清地說,腳卻被他塞進衣擺下,熱度從腳心蔓延到四肢,舒適感讓她瞇了瞇眼。
“不許走。”
方舟抱著她的腿,認真地看她,嘴角勾起,“我對你脾氣好,你可以隨便欺負我。”
“明天臺風過境,你得在我這里待兩天。”
“幸好我提前準備了很多東西,不然讓你跟著我一起吃自熱火鍋,也太不像話了。”
方舟接過馬克杯,親了親她的鼻尖,右手摸上她左手中指戴的那枚百合戒指。
男人脖子上掛著另一枚鉑金素圈戒指,銀白色的鏈條將它串起,垂在胸前。
瞿清捏著那個跟著他的動作而晃動的戒指,手腕輕輕用力,將人拽到面前,慵懶地看著方舟俊逸的臉。
方舟順著她的動作伏身上前,專注地看著她,手指拂過她眼角淺褐色的淚痣,忍不住開口,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