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過去她也這樣,坐在電腦前,默默等待過。那時她是剛獨立的獵手,手里握著沒打磨光滑的弓箭,等待獵物的靠近。
現(xiàn)在她依舊在等。
坐在沉寂的電話前,等一個轉(zhuǎn)機的出現(xiàn)。
付云澤打電話來說,苗源從上周開始,就不知所蹤。昊德的陳傳董事長,早就被監(jiān)視,可卻一口咬定不知道自己的女兒陳楚婧做過什么,她人在哪。
關(guān)雨柔打電話來說,關(guān)振海閉門不見她,甚至揚言,如果她強行干預(yù)進康和的案子里,就要斷絕父女關(guān)系。
魏平川的助理打電話來說,他不在h市,最近很忙,無法接聽她的電話。
賴祥打電話來說,請她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放開方舟,他甚至可以接受無償為人才中心的項目工作,也接受康和和信華建設(shè)的任何安排。
手背的皮膚干燥缺水,起著淺淺的皺痕,就像她的心口,那片開始發(fā)芽的百合田,漸漸走向枯萎。
長夜寂寥,她把書房的門反鎖,周圍寂靜的可怕。
她知道隔著那扇門,有個人一直背靠著墻,坐在門邊,不論時間長短地等待。
他也在等。
瞿清看著電腦屏幕上反射出自己蒼白的臉,艱難地咧唇笑了笑。地板上是被他撕壞的校服裙,他什么都沒問,可卻什么都猜中了。
暴怒在他那雙向來生動的眉宇間喧騰,他氣到右手不停地顫抖,卻只能眼球猩紅,對她一遍遍地說:“對不起。”
他有什么對不起自己的呢?
從見面的第一天開始,他就沒有做過任何對她不好的事。
她輕輕地看著自己笑,緩緩點燃了一根煙,手里拿著瞿謙和給她寫的最后一封信,吐出一口煙圈。
瞿謙和說,如果有一天她真的盡力,卻還是保不住康和,就算了吧。他說,要更愛自己一些,而不是只顧肩上的擔子,不顧一切地往前沖。
父親一語成讖。
或許父親什么都猜到了,在他放下嚴父的架子,背著從馬上摔下來的自己回家時,就想對她說了。
她吃了一口已經(jīng)涼透的速食雞湯面,眼淚掉進飄著油花的湯里,故作鎮(zhèn)定地接聽了付磊的電話。
她聽著付磊不再遮掩的嚴厲詞句,忽然開口問:“爸,你不是很想要云澤有個孩子嗎?”
“你知道嗎?ay的孩子就是云澤的。”
付磊倒吸了口氣,怒氣沖沖地斥責:“瞿清,你既然不能生,又為什么要做這種下流的手腳,逼她墮胎——”
“爸,我沒有。”
瞿清眼神有些空洞,“ay被我送去美國了,明年五月的預(yù)產(chǎn)期,你快做爺爺了,不好嗎?”
付磊被她突如其來的反問打得措手不及,勉強沉住氣問,“付云澤知道嗎?”
“我昨天才告訴他。”
“可他不想要,也不想和我離婚,而我不想生。你說是不是,很有可能,ay肚子里的那個,會是他唯一的孩子,你唯一的孫輩?”
“瞿清,你是故意的,”付磊憤怒到咬牙切齒,“你早就想好了,用這種東西來威脅我。”
“故意的也罷,無意的也罷,”瞿清淡淡地陳述著,“我知道你在檢察廳和省委有些人脈,我希望至少這一次,你可以站在我和付云澤這邊。”
“我這里出事,付云澤也跑不了。”
“如果你依舊袖手旁觀,想要用這種方式,逼你的好兒子回家,聽從于你,繼續(xù)幫你遮掩你做過的丑事,你就什么都得不到。”
付磊氣極反笑,“你真不愧是瞿謙和帶進門的私生女,和他精明算計的樣子一模一樣。”
“爸,我只有兩件事請你幫忙。”
瞿清擰滅了煙頭,輕嘆道:“我不求蒙混過關(guān),但至少不要判下冤假錯案。”
“另外,我知道后天,軍區(qū)的幾所大學會派人去俄羅斯考察一個月,我想讓負責人才中心項目的一位學生,跟過去學習。”
付磊沉默了半晌,聲音有些沙啞,“是誰?把名字報給我。”
“z大建筑系,方舟。”
“……好。”
瞿清放下手里的鋼筆,平靜地掛斷電話,拉開厚重的書房大門。
年輕男人坐在冰涼的大理石地板上,抬頭看著她走出來,矯捷地起身,上前抱著她,眼睛里滿是紅血絲。
“方舟,”瞿清微微拉開和他的距離,對他和煦地笑笑,“你還有什么想做的事嗎?”
男人愣了一瞬,仿佛意識到了什么,眼里滿是復(fù)雜的情緒,“想你什么都不做,和我呆在一起一整天。”
瞿清彎起眼,“可以,雖然從現(xiàn)在開始的24小時,我沒辦法不接電話,不處理事情,但我可以陪你一整天。”
方舟抿唇,藏起顫抖不止的右手手臂,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微笑著點頭。
“本來想帶你去游樂園,可是現(xiàn)在有警察跟著你。”
“我們就呆在家里,這里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