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靈的電話在一個深夜里打了過來。
瞿清對著電腦屏幕,看見了她蒼白的臉。
視頻電話那頭的女人沒有著急出聲,而是調轉了手機攝像頭,展示著面前空空如也的倉庫,和墻上幾個陌生的實驗室標志。
“……找到了。”
葉靈調轉回來,低頭躲上了車,小聲地對瞿清說,“前天我就發(fā)現這個倉庫很奇怪,有人在外守著,說著我聽不懂的民族語言。”
“今天他們車了,我才能進來,可倉庫已經空了。”
“實驗室的殘留物我都帶回去檢測了,”葉靈頓了一下,“是高濃度冰毒。”
“能帶走的物證,我都收好了。我現在飛h市,去找你”
瞿清點頭,“好,一定要小心。”
她合上電腦,指尖交迭,輕輕按住自己的掌心。冰冷,干凈,無所沾染。
可心底,卻像跌進了冰窖。
她閉了閉眼,苦笑。
——意料之中。
方舟坐在她身旁,摟著她瘦削的肩,手臂微微收緊。沉默片刻,他還是決定說出口:“清清,我送你……去香港吧。”
瞿清搖頭,聲音淡然,“總得有人負責,不是我,就是葉靈、周鈺,還有西南大區(qū)的所有人。”
“我寧可是我。”
她垂下眼睫,“付磊現在表面對我和付云澤回避不見,想明哲保身,但我知道,他去b市見過付云澤,讓他和我離婚。”
方舟咬著后槽牙,臉色冰冷,“是該離婚,但不能是現在。”
“他和我離婚也沒用,”瞿清笑笑,“我要真的去坐牢,這件事發(fā)生在我們婚姻存續(xù)期間,他的仕途也到此為止了。”
“付磊現在,肯定恨死我了。”
“方舟,我牽扯的人太多,如果我真的逃不掉——”
“死是所有人都滿意的結果。”
“人死事了,名利場的最后一條法則。”
她按住方舟急迫想要說出口的話,“即便我不主動消失,也會有很多人想讓我死。”
“在這之前,你告訴我,你還有什么愿望想要完成?”
方舟緊緊擁住她的身體,“我的愿望從來都只有一個,我想讓你快樂自由。”
瞿清靠在他肩頭,閉上雙眼,唇角微微揚起,“自由太難了。”
“但快樂,還是有的。”
迫近死亡的時候,人會想清楚很多事。那些曾經無法坦然回顧的過往,也漸漸和自己和解。
成為瞿清的人生,算是她偷來的,橫豎算她賺了十四年,沒什么可后悔的。
更何況,她睜開眼,拍了拍方舟的脊背,“還沒到最后的時候,先盡人事吧。”
“我整理好了苗家實驗室的證據,”瞿清的嗓音有些沙啞,“這是備份,你看看你爸爸留下來的東西里,有沒有能相互佐證的線索。”
“好。”
方舟點點頭,低頭親吻她疲憊的眼睛,“會沒事的,清清。”
瞿清輕笑,抬頭勾著他的脖子,“方舟,選一所你喜歡的大學吧,我送你出國讀書。”
“你在這,我在這。你走,我才走。”
方舟握著她的肩,堅定地看著她,眼眶有些酸。
瞿清移開眼,“陪我去趟普光寺吧,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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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愈發(fā)冷,方舟握緊方向盤時,才發(fā)現,今天是農歷十一月初一。
所有人都認為瞿清的生日是1月24號,可只有他知道,沉卓的生日就是今天。
“生日快樂,姐姐。”
方舟停好車,拉著瞿清走到后備箱處,給她點燃了一根仙女棒。
凌晨嘶嘶啦啦的燃燒聲,仿佛能穿透寂寥的夜,傳送到十五年前的今天。
瞿清愣了愣,無奈地笑笑,接過那根五彩斑斕的煙花棒,“這你都知道了。”
“你以前的生日愿望,寫在日記里了,”方舟摸了摸后腦的頭發(fā),看著她彎起的眉眼,笑得開懷。
“雖然晚了一些,”他又拿出一根,和瞿清手里的那根一起,在夜空里劃出圓滿的圈,“但也算實現了,對吧?”
眼眶有些熱,她盯著不斷燃燒的彩色煙花,輕輕“嗯”了一聲。
她曾經許愿,以后的每一個生日,都有為她而放的煙花。
瞿清踮起腳,煙花燃盡的那一刻,在方舟的臉側印下一個蜻蜓點水的吻,“謝謝。”
方舟牽著她,在九百九十九級的臺階上,兩個人并肩不語,手卻攥得很緊。
天色有些蒙蒙亮,呼出的白氣消散在空氣里。
今天又是個陰天,沒有陽光。
廟門前,凌晨就排起的搶頭香隊伍,隨著木門推開,漸漸散去。
方舟替她點燃線香,陪她在神佛前虔誠叩首。
“我每一年的這個時候都會來。”
走出寺廟,瞿清在清晨的薄霧中緩緩道:“我媽媽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