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憤怒，佳音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她沒有搭理那些地痞，只淡淡地對幾個驚恐店員道：“你們先回家去吧，休息幾天，過幾日我再派人通知你們開工。”店里的店員大多都先跑了，只剩這幾個是素日勤快負(fù)責(zé)的，聽佳音如此說，幾個店員皆松了一口氣：“姑娘，那我們先走了。”倒是店里的茶博士和點心廚子原本就為了維護店面，和那些地痞動了手，但畢竟寡不敵眾，此刻鼻青臉腫地涌到佳音跟前，氣哼哼地告狀：“姑娘，不能饒了這些人……”“住嘴！”佳音厲聲喝止二人：“你們也出去！廚子和茶博士略一愣，轉(zhuǎn)而很快就明白佳音的意思，越發(fā)地不肯走了，只道：“姑娘，咱們挨幾下怕什么，只是姑娘不要吃虧就好。”平日里，佳音甚少和這兩人打交道，卻不想到他們肯這樣護著她，心下不由感動，遂點點頭：“留著也好，就算做個見證吧。”佳音打發(fā)完店里的事，方才轉(zhuǎn)頭，對著鬧事的痞子首領(lǐng)不卑不亢地說道：“這位大哥，不知我佳音做錯何事，得罪了各位，還請給個明示。”“咱們不是來鬧事，而是要揪出悖逆我昭月朝百年正風(fēng)的罪魁禍?zhǔn)祝旨岩簦覄衲惆采堑美献觽儾桓吲d！”夜影和老莫登時大怒：“你算什么東西，也敢威脅我家小姐？！”痞子首領(lǐng)“呸”地吐了一口痰：“什么小姐？不過是個下賤的奴才罷了，這才剛剛翻了身，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重了？”他扭頭叫道：“王富貴，趕緊的，出來教訓(xùn)教訓(xùn)你家的奴才！”王婆和王富貴被一幫人推推搡搡拉到前頭，他二人知道夜影的身份，吃過大虧，此際被他眼睛狠狠一瞪，立刻腿軟心虛，哆哆嗦嗦對著痞子首領(lǐng)賠笑：“爺，咱們和那丫頭已經(jīng)沒關(guān)系了……”話還未說完，痞子首領(lǐng)一巴掌扇在王富貴臉上：“沒出息的東西，曉得不，到什么時候她都是你家的奴才，嚇成這樣，你當(dāng)她真能做皇后？ 她要是能當(dāng)皇后，除非太陽打東邊出來！兄弟們，你們說是不是？”“是！”眾人哄笑。“想咱們圣上是多英明睿智的一個人，豈會受狐媚子妖惑？我可真不信！”痞子首領(lǐng)推開王婆和王富貴，斜吊著膀子走到佳音跟前轉(zhuǎn)了幾圈，忽而咧嘴邪笑：“小蹄子長的倒是不賴，不過可惜啊，便是你通天的才也不可能做到娘娘的位置，因為你只是個奴才！”他哈哈大笑，伸出手，欲勾佳音的下巴：“不如就跟了爺罷，伺候的好，也不會虧待你的！”佳音大怒，一掌揮開他的手：“混蛋！”不待痞子反應(yīng)，夜影便跟著一腳踢過來，將痞子首領(lǐng)撂翻在地：“找死！”
這廂便鬧開了，幾十個痞子撲上來圍住佳音等人，胡罵亂打要替他們領(lǐng)頭的報仇，店內(nèi)桌椅板凳亂飛。夜影和老莫擋住眾人攻擊，護著佳音且打且退，因人太多，拳腳施展不開，漸漸落于下風(fēng)。佳音原想著要和人講道理，可這群痞子分明就是受人指使專來折辱她的，她又是氣又是委屈，被夜影老莫拉著退出婚介所大門外面。那些圍觀的百姓見打起來了，全涌上來看熱鬧，夜影和老莫拳腳仍舊施展不開，心下十分焦急，只怕佳音受傷。一群痞子沖出來，領(lǐng)頭的捂著肚子叫囂：“各位街坊，大伙看看，這就是以色禍主的狐媚子，她那里有母儀天下的風(fēng)度啊？！她先前就奴大欺主，勾引野男人將王富貴打了，硬是搶了賣身契方才開了這婚介所。便是這樣她仍舊招搖行騙，大伙知道開玉器行的閔家吧，那閔家的大小姐就是被她拉攏，被人弄大了肚子，母子皆死在這蹄子手上，這種人咱們能看著她當(dāng)皇后嗎？”痞子首領(lǐng)不知被誰調(diào)教過，可到底人粗嘴笨，話學(xué)得四六不像，可偏偏有些不明真相的百姓就被煽動起來，喊著：“不能！”兼有人趁機挑撥出一些更不堪的話來，許多百姓激憤恨不得置佳音與死地，當(dāng)然，也有人受過婚介所的恩惠，替佳音說好話，幾百人分成兩派鬧起來，從開始的叫罵變成拳腳相向，且人數(shù)越來越多，場面漸漸失控。佳音被夜影和老莫死死護住，好歹沒有吃虧，可她聽著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看著那一張張?zhí)嫣煨械缿嵟拿婵祝切┕靼粝嗯龅穆曇簦切┆b獰的嘶吼，只覺得這是一場噩夢，一場無法醒來的噩夢。人們廝打著，血流出來糊在臉上，有人受傷了，還在喊：“林姑娘是好人！”一個人迎面沖過來，還不等他跑到佳音跟前，就被身后的人打翻在地，而打他的人也很快被另一個人打到……血，到處都是血，佳音茫然四顧，仿佛又回到那個夢境里面，驚懼害怕，她想逃，然而卻無法挪動腳步，只是被夜影和老莫拉扯著跌跌撞撞地后退著，后退著……火光突然在眼前炸開，佳音抬起頭，凝視天空中的濃煙，凝視婚介所在翻滾的熱浪中變成焦炭，火染紅了她的雙眼，她抱住頭，喃喃：“夠了，夠了！”有人發(fā)現(xiàn)起火了，瘋狂的百姓漸漸停止互相殘殺，怔楞地看著沖天的大火，有人喊：“快救火啊！”昭月朝的建筑物大多是土木結(jié)構(gòu)，且現(xiàn)在是初秋干燥天氣，婚介所失火，極有可能殃及周邊商鋪，一旦救火不及，后果不堪設(shè)想。好在周鄰的商鋪都有井，已有人搶先開始救火，百姓們終于回過神，他們?nèi)酉率掷锏墓靼簦娂娂尤肓硪粓鰬?zhàn)斗之中，再沒有人顧得上去追究佳音了。夜影和老莫亦是大急，他們松開佳音的手臂，環(huán)顧左右，猶豫著要不要幫著去救火。這時，一個人無聲無息地走過來，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