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處處朱紅的墻,在月華的照映下,影影卓卓,如同魑魅魍魎,那一剎那,纖纖突然間覺得有一種特別想離開這里的。張望了一下四周,此時已過了宮禁的時間,路上并無他人,不由雙足一點,提氣躍起,兩足急速的幾處借力向上,眨眼間,人已落在了花院中一處景山石柱上。雙手緊緊吸附住柱上雕花,人側著身子,趴附在柱后的陰影下,收住身形,向園中望去,只見園中巡邏的人有多個小隊,不時此起彼伏地互相呼應,而且宮殿外每隔不遠處都掛了燈籠。纖纖銀牙一咬,挑揀離巡邏的侍衛遠點的屋頂和宮墻之上隱伏而走,一會兒就遠遠離開了內宮的范圍。慢慢潛到了另一所大殿的頂上,遠遠望去,還是看不到長安城,只見這朱紅的宮墻遠遠近近的錯落,根本看不到頭,心里一陣慌亂,當日進宮時是坐轎而來,平日里深宮禁忌駁多,也甚少出門,現在夜深,更是一時找不到出宮的路,心里又是一陣自傷。忽然聽見不遠處巡邏的侍衛中一個人說了聲:“房上好像有人!”那些人就跑了起來,纖纖嚇了一跳,心想,這兒沒有一點聲響,他們怎么會發現的呢?卻又看見那些人都往別處跑去才松了口氣。一會兒,又聽見有人低聲罵道:“呸,一只野貓差點把我們嚇破了膽。”這伙侍衛就遠去了。纖纖才長舒一口氣,拿起袖子擦了擦一頭的冷汗,繼續趴伏在屋頂慢慢向前潛行。突然感到一個毛絨絨的東西刷過腳邊,纖纖心里一驚,下意識的向后看去,只見黑暗中兩只綠悠悠的東西,忍不住驚呼了一聲“啊!”敢出聲,便已知道不好,再定睛一看,只是一只野貓而已。這宮之下,也有幾名護衛正在巡邏。這下纖纖一聲驚叫,立刻聽了一個分明。那幾名護衛簾示警“捉刺客!”這樣的驚叫之聲,不停的劃破長空。瞬間便是弓箭手穿梭而出,只聽見下面一位武官喝道:“射。”當下纖纖只看見空中箭雨如芒飛落,不停射下,那里躲的過,頓時心頭一沉,暗叫不妙,一面以長袖拍開飛箭,只見一道道勁風破空襲來,一聲痛呼,肩頭已讓流箭擦過。自知不妙,但也別無他法,只得飛身一跳,落轉到地下,纖纖雖練過些功夫,對付一般常人或許可以一個打三個,但現在是不只三十個侍衛對付她一個,剛才落下時又讓流箭射中了,血灑在地上。之前那個喝令射箭的武官,見纖纖一系白衣飄然落下,只覺十分眼熟,腦中一轉,突然認出就是端午盛宴時幫皇上擋劍的嬪妃,心里一驚,當下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只看幾個侍衛一腳踢飛纖纖,更是不停的拳打腳踢,后又幾只長劍橫過纖纖的脖子。嚇了一跳,要是再不喝止,只怕纖纖就讓當場打死,喝道:“住手。”幾名侍衛架起纖纖,只見纖纖臉色發白,氣喘不止,哇,的一聲,吐出一口污血。這名武官走近看見纖纖這樣的情況,心里一陣慌亂,自己領著手下,把皇上的嬪妃打成這樣,不知道是不是該把現場的人一起殺了滅口,還是老實認罪,看著纖纖,一時也不知道該把她當成刺客,還是應該先行禮,而且更不知道應該不應該讓皇上知道這件事。但這名武官必竟也非普通人,初時的慌亂很快過去,先是行了一個常禮,但也不敢胡亂相問,只是叮囑不得對纖纖無禮。這時候夜已深,皇上今日似乎心情不錯,正在襄婕妤的侍候下做畫,那位大內待衛統領徐大人跪在一旁膽戰心驚,結結巴巴的稟告了發現刺客到捉拿到刺客的始末,最后說道:“讓人夜闖禁宮,驚擾圣駕,臣等護衛不力,罪該萬死。”說完此言,頭垂的低低的,靜等皇上發落。皇上自墨盤中取了些墨汁,然后,望著徐統領有些不悅的冷冷說道:“刺客既然已經捉到了,徐愛卿何罪之有,照規距辦就是了。”統領大人最后只得麻著膽子提聲說道:“只是這位刺客有些特別,要請皇上親自決斷?”皇上聽到這里方才將筆放下:“哦,如何特別?”目光冷冷的掃視了一眼。至此,這位徐統領只覺得背上汗如雨下,身子有些發冷,但還是顫抖的說道:“臣深夜驚擾圣架,萬死難贖其罪,但請皇上看過再做圣斷。”
皇上看著最后幾筆明顯因為分心而畫的有些呆滯,眉頭皺了皺低聲說道:“那就帶進來看看。”皇上看見讓人幾個侍衛拖進來的纖纖,身子一震,僵硬的說道:“都下去。”轉身望著襄婕妤說道:“你也出去。”只見纖纖一身素衣處處沾血,又似看到她當日為自己擋劍時一般,心下有些觸動。再看她容顏慘淡,嘴角猶帶著幾縷血絲,心里只覺得一股怒火由然而生,走過去,伏下身子,手指撫過纖纖嘴角的血紅,喃喃自語般低聲說道:“你為什么要弄成這樣?”纖纖喘了口氣,咬了咬牙,心知這次讓人捉了一個現行,自己的生死都只在這個男人的一念之間,雖身上傷口處處在痛,還是陪笑著說道:“皇上,這都是誤會,我只是想上房看看月亮呵呵。”到最后自己也覺得笑的有些無趣,便自行收起了笑容。皇上聽到此話,先是不說話,后來纖纖卻看到他明顯嘴唇有些顫抖,便是撫在自己嘴邊的手指也有些僵硬顫抖。突然,這只手揚起“啪”的一聲,狠狠的扇了纖纖一個耳光。皇上看見纖纖一下撲在地上,冷哼一聲道:“朕說過,不是出自真心的話,朕不愛聽。到了今時今日,你還想要騙我?”這一耳光抽的有些狠了,纖纖只覺眼冒金星,臉上痛的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