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勒?”我拉了拉從肩頭上滑下去的白綢里衣,伸手在艾勒眼前晃了晃。艾勒完全沒有反應,連眼珠都沒晃悠半下!卻在一秒大驚后退,一臉戒備!我頓時覺得自信心受到了很大的打擊!我一直以為自己還沒有丑到可以出來嚇人的程度……我賭氣轉身,支楞著右手笨拙的折騰:“算了,小爺我自己穿!”“祖大人!”艾勒連忙放下碗,將慘遭蹂躪的衣物從我手中搶下來,從里衣開始,一層一層的幫我抹平褶皺……我扁扁嘴,悶著氣不說話。艾勒從忙碌的間隙中抬頭,看我一眼又飛快的偏過臉去…………艾勒的臉是冷的,體溫確是燙的。粗糙的指腹偶爾劃過頸間,擦過柔嫩的手腕內側,微疼,卻帶起麻痹的電流。我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僵在地上一動都不敢動!曾經更親密的接觸也不是沒有,只不過那時不是他一臉蕭殺帶起拳風颯颯,就是我累的一動不動攤成一攤爛泥……他總是戾氣森然,冷硬的嚴肅。于是我也就從來都沒覺得,艾勒也可以像現在這般平和,藏了刀鋒,斂了銳氣,就連眼角處都變得不可思議的柔和!只是卻不卑微!我略微低頭,看他幫我把腰帶拉直……他半跪著,單膝著地,低著頭,神情專注,手臂穩定,脊梁標的筆直,好像一根永遠都不會倒下的旗桿,那么正,那么硬!我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握住了他忙碌的手掌……是軟的!常年練武鑄就的硬質的柔軟!我一直都固執的以為,他的手一定是鋼筋的骨架,混凝土的血肉!不然的話,為什么每次接住我的腦袋,都像是磕上了大理石一樣讓人欲哭無淚……系到一半的腰帶掙扎了一下,失了依憑,于是無奈下落。本來已經束緊了的衣物又一層一層的綻開來,好像春日里怒放的花苞。艾勒這次沒有低頭,卻緊緊的閉上了雙眼。曾經在冰原的烈風中擎著黑矛都沒有晃動的雙手,如今卻在我手中無聲的顫動。“艾勒……”我終于還是輕輕的松開了手,聲音有些嘶啞:“我手上疼的厲害,你再拿些治療藥水給我吧!”艾勒在我抽手的時候突然發力握住了我的,停了一瞬,卻又絕然的放開,喉結飛快的滾動了幾下,聲音竟然依舊如常:“是!”我心里有些微的鈍痛,說不清道不明的難過,于是只好偏開頭閉上眼不去看他。安靜的聽著近在咫尺的呼吸,還有重整衣襟時候窸窸窣窣的響聲,直到艾勒低聲的告訴我:“好了。”我閉著眼,掌心緩緩的貼著衣襟縫隙從上到下的熨帖……涼的,人一離開了,自然也就涼了!我睜眼,面前的小桌上隨即出現了一個尖嘴細脖的藥瓶。我握著尚帶著體溫的藥瓶掙扎半響,悄悄的嘆了一口氣:“還有嗎?”“……有!”艾勒慢了半拍,但還是很痛快的又掏出了兩瓶。我一仰頭,把整瓶的治療藥水灌進嗓子,辛辣嗆鼻,眼眶瞬間就被逼出了火熱的濕意。“這兩個你喝了吧!”我按著眼睛,把桌上面另外兩瓶滿的推到艾勒面前。“不……”“不用么?!”沒等艾勒的話說完,我就搶上去撩起了他的衣袖!三個拇指粗細的血洞,上粗下窄,貫通傷!究竟是赭燁寒氣凝結而成的冰凌太過鋒銳,還是艾勒他根本就沒有調動斗氣去防御……我不得而知!但是那三個血洞卻赫然在目,傷口明顯已經被處理過了,已經不再留血,但是卻沒有包扎沒有治療,白慘慘的嚇人!艾勒在我突如其來的逼視下靜默。我狠抽了幾口氣,最終也只能靜默。就像是裹起了渾身的力氣暴起一拳,卻打在了軟綿綿的棉花堆里,用錯了力的難受糾結……“你自己喝吧!費滋大概也等急了……”我已經拉住了們把,卻有人更快的按住了我的手背,順帶按回了剛剛開啟了一條縫隙的木門,“嘭”的一聲,灰塵四散!我看著從房頂掉落的灰塵目瞪口呆!第一反應竟然是悲憤——這么大的力氣!小爺我的手骨鐵定被拍成照片了……手掌被團成拳,緊緊的抱在硬質的掌心,力道很大,骨縫里微微的刺痛。刺痛從手臂傳到胸腔,我只能用最小的聲音發出請求:“艾勒,放手……”艾勒站在我身后,依舊固守著什么,在他的胸腔和我的后背之間拉出了一拳的距離。只是流動中的空氣,密密麻麻的充滿了他的氣息……“艾勒……”我閉了閉眼,幾乎是嘆息的喚他。這個冷硬的,不善言辭的,永遠站在暗處,但卻固執的守護我安全的男人……你到底想要我怎么辦呢?“……真的,”艾勒終于開口,聲音卻低啞的令人心驚:“要去?”
我驟然回頭!艾勒的眼睛低垂,隱在陰影中看不出神色……我一瞬間想要大笑,也想要大叫,然而最終不過是輕輕抬起了他的下頜,淡淡的開口:“如果我說我不要,你要怎么辦?”他的眼中好似有千軍萬馬在奔騰,可惜兵不成行,馬不成列,一片兵荒馬亂的煙塵……“如果我說不要,圣瑪辛王的心腹侍衛是不是就會帶著我趁夜私奔?”我不知道自己眼中是什么神色,我只知道自己吐出的話輕柔的近乎殘忍。艾勒的掙扎只維持了一瞬,然后便是濃濃的死寂的絕望。“你看,他是你的王,你既然不能背叛你的忠誠,那關于我心里的愿不愿意,就永遠都沒有意義!”我掙了掙被他握的發疼的手,卻沒有掙動……“當初你沒問過我要不要來這里,沒問過我要不要被抹去記憶,也沒問過我要不要做多洛雷斯的男寵……所以,如今,你再問,遲了……”……艾勒不動,我便也不能動。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