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頭很疼,暈乎乎的想吐,胃里也在翻滾。
發燒了。怎么回事?是熟悉的聲音。
爸爸爸我竭力張開嘴想要叫他,但是眼皮沉重的睜不開,手也無力,不知道他聽見了沒有。
對這幾天下雨,你也要注意身體。他的聲音依舊溫和,這句話卻不是對我說的。
那雙溫暖粗糙的手又貼上我的額頭,我下意識的去蹭這份唯一溫暖,迷迷糊糊的嗯了聲。
我先帶她去醫院吧,外面又在下雨。下個不停了哎。
接著感覺身體被扶起來,然后趴到了一個人的身上,我知道是爸爸,我小時候曾無數次像現在這樣在他背上嬉笑撒嬌。
爸爸?趴在他的肩上,我能感覺到他的腳步很快,以至于有點顛簸,不過他還是穩穩的背住我。我費力的睜開眼,模模糊糊能看見石砌的墻不斷向后移,外面的天色灰蒙蒙的,像是籠上了一層吹不散的薄霧,看來已經到傍晚了,我居然睡了這么久。
你發燒了哎,爸爸應了我一聲,加快腳步,已在弗幾有空伐?伐好意思,歐弄等噶長辰光。爸爸在和誰說話?
接著我又被放下,躺在床上,腦袋疼的要命像是要燒起來一樣,我忍不住蜷縮起來,想哭。
沒事了沒事了。很快就會好起來的。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低聲安慰。
嘶左手輕微的刺痛讓我清醒了點,頭頂白熾燈有些晃眼睛,我又重新閉上眼偏過頭去。我胡亂的伸出手在空中抓著,被那只溫暖粗糙的手握住,我心里稍微安定了點。
交關謝謝!還好有你胡醫生,我急都要急死了。
冒刻氣。兩人的交談聲又小了下去,大概是出去了。
頭還是昏沉的厲害,我沒有心情去猜測其它,知道爸爸在這我又心安的睡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大概已經是第二天了,透過房門我能看到外面太陽照進來。
飯缺夠伐?是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昨晚我聽了無數次,大概是那個胡醫生。
吃過嘞,聲音由遠及進,然后門被打開,我的視線從天花板上移到他身上,對他眨了眨眼。
醒了?還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餓不餓。爸爸幾步走過來,又摸了摸我的額頭,燒退了。
好多了。我餓了爸爸。其實我已經看到了他手中的保溫桶,只好眼巴巴的看著。
他用那雙溫暖粗糙的手動作麻利的打開,熱氣就冒了出來,還是熱的,你媽媽早上起來給你做的。本來她是要過來的
我餓了。我輕輕的打斷他的話,于是爸爸閉上了嘴,用一種欲言又止的表情看著我。
他將那碗粥遞給我,我不動聲色的將視線從他的手上移回來,皮蛋瘦肉粥很糯很軟,看得出來熬的人很用心,雖然我不喜歡她,但我不會虧待自己的胃。
其實恬恬呀,媽媽還是很關心你的。在我喝完這一碗粥的期間,他絮絮叨叨的講了一會那個女人如何為我擔心受怕,恨不得昨晚一起跟過來,雖然我懶得聽有關她的事,不過多聽一會爸爸講話也不錯。
嗯。對不起爸爸,害你為我擔心了。我有些愧疚,昨晚爸爸一定很著急吧,我們回家吧,我沒事了。
他嘆了口氣,又有些擔心的問,真的沒事了嗎?不用多注意一會。
沒事了爸爸。我拉起他的手貼在額頭上,你看,沒事的。
他還真認真感受了會,起身去了外間,我知道他是去問胡醫生了,得到的結果自然是我可以同他一起回家。
這一路走回去,居然發現胡醫生的診所離我們家還有一段距離,剛剛發完燒,人還虛軟無力,我慢吞吞的走,邊打量周圍熟悉的環境。
河流將兩邊的居民分隔開,連接對面的是一座座石拱橋,岸邊柔情的柳樹垂下落進河里,蕩漾著水波潺潺,垂柳與樹下的嬤嬤作伴,蹲在河邊的嬤嬤正在洗菜、洗衣服,腳下的石板路還是濕漉漉的,我低下頭才發現爸爸穿的是一雙馬丁靴,很少見。
我暗暗打量他,比我高很多,側臉線條流暢下頜線分明,穿了件深灰色的休閑服,黑褲包裹他的長腿然后收進馬丁靴里。
看爸爸做什么?我哼了聲。
老爸寶刀未老,看你還不行的呀。
他不再說什么,轉進熟悉的巷子里,蜿蜒的藤蔓順著墻壁往上爬,纏繞著陽光努力抬頭,兩邊是青磚白瓦的屋里不時傳來說笑聲,方言夾雜著普通話從他們嘴里一股腦的吐出來,說的又急又快。
她就站在門口看我們,頭發挽在腦后,臉側的幾縷頭發給她添了幾分柔弱,她穿了件白衣綠長裙,像是與周圍融進了一起。
看我突然停下,爸爸推了推我,媽媽在等你。
她一向知道我不喜歡她,所以只好沖我笑笑,然后目光轉向我旁邊的爸爸。
回來啦?沒事吧。
走了。不管爸爸跟沒跟上,我越過他們徑直往里走,這時連院子里的花我都看著嫌煩。
沒事了。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