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炸串上的竹刺扎到了牙齦上,夏招娣依然沒能回過神來。索性將食物都一股腦扔進了房間的垃圾桶里。靜默且密閉的隱私空間給了她充分的安全感,開始嘗試著回憶起曾經來。想了想,又不禁感到可笑,曾經那么相依為命的姐弟倆,不過幾年沒見,她竟是連模樣都記不真切了。或許是她這幾年在刻意遺忘,也可能是夏隨的變化確實太大了。可平心而論,是沒多大變化的。雖然不愿承認,但他其實從小就一直那么耀眼不是嗎。夏隨,隨心所欲、天遂人愿的隨。怎么不算她那沒什么文化的父母能想到的最好的寓意了呢。老實說,她也不曉得為什么她和弟弟的關系變成了如今這樣。起初她每個月都會往老家寄信,可夏隨從來沒有回信過。春去秋來,夏招娣只好打電話給村長爺爺問詢情況。村長爺爺卻說,你老夏家是個有福氣的。她走的那年,夏隨也緊跟著后腳就被人帶去了城里發展。據說是來村里錄制節目的央視攝影團隊,弟弟被一知名導演當場看中。后來夏隨也有定期往村子里寄錢回來,所以村長爺爺讓她不用擔心。原來他過得很好,只是不愿聯系她。夏招娣聽著墻面的時鐘滴答滴答地走著,指尖環繞著陶瓷杯,熱水沿著杯壁遞來的溫暖讓她感到了短暫的舒適。
她好像缺失了陪伴弟弟最重要的這幾年,可夏隨的秉性卻也還是老樣子。其實之前具體發生了什么,夏招娣也有些記不清了。弟弟從小就很乖。也很黏她,幾乎能稱得上形影不離。她們每天早上天沒透亮,就手牽著手翻過兩座大山去上學。黃昏時,再一起原路返回來。弟弟在外人面前靦腆內向,在她面前,卻總有說不完的話跟她分享。誰家的大白鵝又走丟了;誰家小孩偷偷去果園里摘水果吃,結果摔傷了腿不能來上學;同學昨天在山澗抓到的螢火蟲用瓶子裝著帶到了教室來,可他看到的時候已經死了,但他搶了副翅膀來給姐姐看。夏招娣當時看著他掌心那晶瑩的昆蟲翅膀,和弟弟純真又被笑意充滿的眼,頭次覺得,或許有個弟弟也不是什么壞事。她們的姐弟關系還經常被鄰居夸。隔壁屋王奶奶的兒子跟兒媳都進城打工去了,留下兩個五六歲的小孩給老人帶。頭發花白的老人笑著說,家里二娃要是有她倆關系一半好,不天天打打鬧鬧的,都能讓她老人家省心哩。夏招娣聽了很高興,忙說了幾句好話安慰她。心里卻想著,如果王奶奶知道夏建國平時是怎么醉酒后無差別毆打她和弟弟的,又會做一番什么感想。她不知道弟弟當時被外人夸會不會也和她一樣高興,因為他從不主動表達自己的情緒。但男孩始終牽著她掌心的手握得更緊了。明明一切都沒有什么問題,日子過的盡管有些辛苦,也算得上怡然自得。直到有天,她因為漏拿試卷而臨時回家,看到本該呆在自己房間的弟弟,渾身赤裸地站在淋浴間。手里拿著臟衣婁里她的內衣放在鼻尖忘情嗅聞,紅腫的下體在腿間傲然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