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晝漸漸褪去,天地變得灰蒙,冬日的寒風冷冷,她的心也是空蕩茫然至極。
或許,真的是她錯了。
她本以為郎君是她的良人,他喜歡她一如當年的模樣,就如同她一直念著他一樣,為他和離,再為他甚至甘愿委身為妾。
可她不知,那個曾滿心是她的郎君,早已淹死在了那一條南下的船上,再活下來的,早日不是他了。
或許那些曾經在她耳邊勸過她的老人說得對,女子嫁人,首先要看他的品性,若是品性好,那才可以繼續看下去。
一個人的品性養成之后很難會發生改變,可他喜不喜歡你,卻是未必了。
時過境遷,物似人非。
昔日相愛時,愿天長地久,可如今轉過頭去,只剩下相看兩厭。
初初她入府為妾,他對她心懷愧疚,對她還算是不錯,便是沈明珠找她麻煩,他也會稍微護著她一些。
那時候她只覺得能和他一世相守,一切多值得的。
可這樣的事情多幾次,他便覺得心煩,又道沈明珠是正室嫡妻,她既然為妾,不可總是與主母鬧矛盾,她心里不舒服,但不愿他為難,也甚少再和他提她受的委屈。
而在沈明珠面前,也學會了低頭隱忍。
想她這一世前半生,未出閣之前是世家嫡女,身份尊貴且才華過人,帝城之中的公子哥,不知曉有多少是她的裙下之臣,便是女子,不管是看得慣還是看不慣,也都是捧著她居多。
后來嫁給了容亭,她仗著容亭對她的愧疚,更是有恃無恐,便是容老夫人與如今已經貴為容國公夫人的明氏也是說嗆氣就嗆氣,她不高興了,誰人也不想痛快。
若是她沒有和離
廖竹音眨了眨眼,只覺得眼中有些酸澀。
她一直都不愿去想這個假設,她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已經不能回頭了,不管好與不好,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回想過去,只會讓她清楚自己的無知愚蠢,這么多年做過的事情全是錯的。
她如今落得這般下場,也全數是她自己種下的孽果。
她曾有一段時間過得極為壓抑,從懷南王府回來之后,鬼使神差地晃到了容亭家附近。
那一日正值休沐,容亭帶著陳氏以及三個孩子出門買東西回家。
容亭則是牽著他的女兒容晚,容曉則是容晚的另一只手,陳氏懷里抱著小兒子走在邊上,面容依舊是溫婉柔和的。
一家五口,錦衣華服,幸福美滿。
若不是她知曉容曉是她生的,她還以為是陳氏生的。
兩邊的生活一對比,襯得她極為羞恥和難堪,甚至還有不甘,心覺得陳氏嫁給容亭之后憑什么過得這么幸福美滿,容亭將他的耐心,關懷也全數給了陳氏。
她很想告訴陳氏,這是她撿了她不要的,是她不屑要的東西。
然而她心里隱隱清楚,容亭確實有他不好的地方,他懦弱、他平庸、他胸無大志,可他也有他好的地方,他很愛護自己的妻兒,也很有耐心,脾氣很好,甚少會有生氣的時候。
她也想問容亭,他現在還要她嗎?是否心里還有她?倘若她現在回頭了,是不是能回到過去?
他那些年對她的感情,對她的愛護,現在全數都沒有了嗎?
可惜她不敢上前去,因為她知曉,再也回不去了。
不管是因為雅晴她對他的欺騙,還是她借著他對她的愧疚那些年在容家如何囂張不敬,他都不會原諒她。
再或者是她在如今是司云朗的妾室,名聲狼藉,不清不白。
而容亭也已經娶妻生了一對兒女,他不可能為了她這個不堪的女子拋棄現在的妻兒,或許對他而言,她也只是一個他不愿回首的過去。
回不去了。
那時,廖竹音站在街頭,遠遠地看著他們離開。
當時,她覺得自己的一生啊,仿佛都活得像是一個笑話。
第1066章 番外·廖竹音、司雅晴(完)
景陽侯府等人從冬日吵到了開春,最終下定決心,準備棄了爵位離開帝城。
做下這個決定,無疑是如同割肉一般,將家族的所有富貴權勢全部舍棄,可他們也心知,陛下定然是容不下他們的。
都說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有從龍之功,可一飛沖天,位極人臣,當然,你也可以做一個純臣,這后來也不會對你如何,辦好差事,論本事升遷。
但若是站錯隊的那些人,勢必是要迎來清算的,縱然是過來這么多年,但陛下定然會記得當年他們這些人與他爭帝位一事。
寧王夾著尾巴做人,念在先帝的面上,或許能安安穩穩地過日子,但他們這些人,勢必不會有什么好結局的。
壁虎短尾求生,他們也如此。
景陽侯在才朝堂之上上書請辭,自言要落葉歸根,回歸舊鄉。
司雅晴得知消息之后,便急匆匆從秦國公府過來找廖竹音,這會兒廖竹音正心不在焉地收拾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