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木臺上正鋪著一張青色的墊子,謝宜笑枕在容辭的腿上,蓋著一張薄被,一邊欣賞他彈琴一邊睡覺。
不過她這會兒精神不錯,醞釀了許久都沒有睡意,就是人身上有些不舒服,人也懶懶的,不想動彈,就想這樣躺著。
聽了幾曲都沒有什么睡意,謝宜笑又指使容辭去將她的話本子拿來,她要看會話本子。
容辭見她真的不想睡,心里就嘀咕了,這昨夜見她喊疼喊累的,整個人像是真的經(jīng)受了一場狂風(fēng)急雨,嬌嬌弱弱的,仿佛像是一株嫩苗兒似的,輕輕一掐就要斷了,這心中實在是又憐惜又心疼。
早上還起不來,一副她受累了,要休息休養(yǎng)的樣子,也以為她真的挺不舒服的,這會兒竟然還有閑心看話本子?
難道她其實并不像他想象的那般嬌弱,就是嘴上喊得厲害?
容辭覺得他或許該研究研究這個問題。
容辭沉默地給她拿了話本子,自己也取了一本書來看,二人便一個坐著一個躺著看書,屋里安安靜靜的,邊上香爐里燃著果香,淡淡的香氣彌漫屋里。
院子外面,婢女和仆婦放輕了動作做事,到處都安安靜靜的,唯有秋風(fēng)吹過,枝葉搖晃,幾片落葉隨風(fēng)起舞又落下。
謝宜笑敏銳地感覺到了不同。
以前容辭不在家中,院中的婢女便隨意放肆一些,偶爾她在屋里的時候,也聽到她們小聲說話或是嬉鬧,可容辭一回來,這些人會規(guī)矩謹(jǐn)慎許多,不敢高聲言語,也不敢隨意在院中亂晃。
不過謝宜笑對此還是很滿意的,她這幾個婢女雖然性格不同,但勝在對她還算忠心,也不敢有什么不該有的心思,該辦事的時候也利索,更不會突然跳出來惹人嫌。
“你可以在家中歇多少日?”
“與大家一樣,在家中休三日。”東明的中秋假日是三日,有些不定,有時是從十四那日開始休假,有時是從十五那日休假,但都是三天。
容辭將手搭在她的肩上,垂眸問她:“可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嗎?正好我陪你去看看?”
謝宜笑搖了搖頭:“就在家中吧,月底不是有授衣的假日,到時候咱們再出去?!?
他都出去幾個月了,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正逢中秋休假,在家中多歇兩日養(yǎng)一養(yǎng),別看他年輕底子好不在意,老了的時候可能就要受罪的。
正好每年的八月底有五六日授衣假,他們可以出去走走。
容辭頓了頓道:“今年授衣假在九月?!?
“九月?”謝宜笑微訝,“在九月嗎?可九月不是重陽祭”
朝堂除了節(jié)日假日和每月的休假之外還有田假與授衣假,古語云‘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到了九月,天氣漸寒,便到了要穿冬日衣裳的時候,故而便有了這授衣假,是給官員準(zhǔn)備做衣裳的。
前朝時授衣假長達(dá)十五日,但如今只有五六日,因為九月重陽祭的緣故,授衣假一般也在八月底,不會安排到九月。
試想,九月都禁了喜事和許多玩樂之事,各家官員家里都在歡歡喜喜地做新衣裳,確實有些不妥。
容辭點頭:“從今年開始,除了九月九重陽祭那一日,都可以辦喜事,一切習(xí)俗也照舊了?!?
故而授衣假也重新回到了九月。
“三十年過去了,雖然說我們要謹(jǐn)記前人,但一直以來整個九月都要忌諱,確實有諸多的不便。”
謝宜笑點頭:“確實?!本拖袷侵x珠生在九月,別說辦個生辰了,連及笄禮都不敢辦,只能一家湊在一起吃個飯,給她送一份賀禮。
“只是若是如此,有些人會不會有意見?像是北亭侯府那些人”
那些人恨不得世人時時提起昭明太子,提起重陽關(guān),若是重陽月沒有了,只有那一日重陽祭,怕是要跳起來,甚至還指責(zé)陛下不念前人功績。
而且重陽祭的事情還是圣武帝在的時候定下的,如今先是不用家眷登祭天臺,唯有陛下率領(lǐng)百官拜祭,如今還撤了禁喜事的禁令。
容辭笑了一聲,語氣溫柔:“到時候世人應(yīng)該都覺得是懷南王做錯了事情,陛下一怒之下才撤了這些禁令,先不說那些人敢不敢有意見,便是有,或許也就沖著懷南王府去了。”
也正是因為懷南王犯下這樣的大錯,陛下借機(jī)撤了這九月的禁令,只留了重陽祭那一日。
陛下雖然將事情交給了太子殿下,但一直拖著沒有退位,一是想看看太子處理政事的能力,二自然也想解決這些事情。
也不是說要他們抹去昭明太子的功績,只是一直這樣,世人皆知昭明太子,將其奉為神明,卻不知當(dāng)朝皇帝,實在是有些不好。
北亭侯府那些人這么能跳橫,或許也是這重陽祭給他們的膽量。
陛下想退位之前將這事給辦妥了,日后太子殿下登位,也不至于是束手束腳,便是有人要不滿,到時候也是沖著他這個都不管事的太上皇去了。
謝宜笑聞言一笑:“這個理由確實不錯。”
謝宜笑也覺得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