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叔”喬亦璟看著病床上的男人,勾了勾唇角,笑容里浸滿苦意,“他已經在對付我了,我就算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他對付你,只是想讓你不再靠近他的女兒”柴海的呼吸逐漸變得費力,一旁的心電監護儀發出微弱的示警聲,“他不知道你有這個。你只要離開a城就好了”
“那您又是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呢?”喬亦璟看著他,雙眼通紅,握緊拳,指甲用力嵌入掌心,“我父母是被翟高陽害死的,既然知道了,我就不可能放任不管。您還是希望看到我找到證據,將翟高陽繩之以法的,對不對?”
心電監護儀的響聲愈發急促刺耳,病床上的柴海目不轉睛的看著床前的青年,沉默半晌,露出一抹平淡慈祥的笑意。
“小璟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醫生護士匆匆忙忙的魚貫而入,將喬亦璟推到一旁。
重癥監護室內忽然變得無比嘈雜,各種儀器刺耳的聲響交織在一起,搶救的醫生大喊著什么,將除顫儀推在柴海瘦得皮包骨頭的胸口。
“除顫第一次,充電兩百焦!”
“家屬麻煩去外面等好么?來,您跟我來這邊。”
“clear?!?
“腎上腺素一毫克!”
“第二次?!?
“除顫第二次,充電兩百焦!”
“clear。”
“除顫第三次準備,充電兩百焦——”
喬亦璟被拉到icu病房的門外,透過大片的玻璃窗,遠遠望著被醫生護士團團圍住的柴海。
他幾乎看不清柴海瘦弱的身體。
四周好似忽然被墨色的濃霧籠罩,他看不清醫生護士的臉,也逐漸聽不清周圍的聲音。
耳朵里只剩下尖銳的耳鳴聲,連續不斷,愈演愈烈。
鼻腔里充斥著的盡是醫院消毒水獨有的刺鼻味道,他有些站立不穩,終于還是雙腿一軟,跪在地上俯身干嘔起來。
朦朧中似乎有醫生走到他面前,嘴巴一開一合對他說著些什么。
有護士湊上前來伸手將他扶起,也對著他露出像極了同情的表情。
暗色的霧氣像夢魘般的將他緊緊困住,喬亦璟用力呼吸,還是沒能將霧氣驅散,身體卻被更加尖銳的疼痛所侵襲。
他看到越來越多的醫生從柴海的病床邊離開,他們手里拿著病歷簿,一一從他身旁經過。最后經過的醫生沖他微微欠身,大概是鞠了個躬。
為什么要和他鞠躬呢
難道不是應該有人走過來,告訴他搶救成功了,他可以重新進去再看一看柴叔
或者怎么沒有護士過來驅趕他,告訴他探視時間已經結束,病人需要休息,讓他明天再過來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從他的身邊經過,卻像是看不到他一般的將他忽略。排到進來探視的病患家屬也從走廊里路過,同樣沒有一個人停留。
耳鳴聲仿佛駐扎在了他的腦袋里,右側的太陽穴泛起熟悉的跳疼,他用力按住頭頂,疼痛卻愈發劇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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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從四面八方向他涌來,喬亦璟將那只錄音筆抵在胸口,蜷縮著倒在墻角。眼淚順著臉頰成串的滴下,很快將胸前的布料浸濕。
他曾經一度以為自己在世上再無牽掛,于是荒誕度日??蓵r至今日,他才恍然發現,原來他一直被人愛著。
他像是被丟棄在了空無一人的海面,四周寂靜無聲,沒有一絲光亮,只剩下洶涌的海浪聲將他淹沒。
他大聲呼救,卻沒有一個人可以聽到。他聽到自己的心臟不規則的跳動,一下一下,幾乎要震破耳膜。
出于本能的,他掏出手機,撥下陸元晟的號碼。
求求你,接電話
像是聽到了他的哀求,電話里的滴滴聲很快被打斷,熟悉的聲音傳出聽筒。
“元晟你在哪里”
喬亦璟聲音顫抖,他抱緊聽筒,仔細透過耳鳴聲分辨對方的聲音。
“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
陸元晟的聲音顯得模糊而遙遠。
喬亦璟眨了眨眼睛,有些聽不懂對方的拒絕。
“元晟”
他用力呼喊對方的姓名,聽到的卻是聽筒里嘈雜的背景音。
是和方才重癥監護室里相似的人來人往。
盡管尖銳的耳鳴聲堆疊,喬亦璟還是聽出了電話那邊,廣播里冰冷的女聲。
“前往洛杉磯aa170航班的旅客,現在可以前往登機口登機?!?
“陸元晟你在哪里!”
怔愣一秒后,喬亦璟嘶吼出聲,聲嘶力竭。
“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陸元晟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語調平淡,“我要離開了?!?
電話掛斷后的滴滴聲,和腦海中尖銳的耳鳴聲最終混雜在了一起。
男人痛得沒有力氣攥住耳邊的手機,放任它從掌心滑落,重重的跌在地上。
仿佛被海水沒過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