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爺脾氣。孫天睿不由得嘖了一聲。落魄了的大少爺,依舊還是大少爺,難伺候。
第二天一早,兩個人穿好工作服,一人一只口罩。穿帶好后,喬亦璟打電話叫了送餐,兩人下樓,分開一前一后進了酒店的后廚。
打聽到排班里王海今天排的是晚班,但走進后廚,孫天睿還是一眼注意到了角落里男人略顯佝僂的身影。
他裝作忙碌的樣子,悄悄靠近。果然過不多時,王海靠近了燉粥的灶臺,從里面盛出來一碗粥后,右手摸進口袋。
他掏出來的,是個規規整整包好的牛皮紙包。男人打開紙包,將里面的藥粉,毫不遮掩的倒進了面前的粥碗里。
“你在做什么?”孫天睿冷不丁的靠近,突然提高音量道。
被人察覺了自己的舉動,這位年近花甲的后廚工看起來格外鎮定。
“我在加補鈣的藥粉。”他沖孫天睿指了指手里的粥碗,“這是我自己的粥,今天我不是白班。”
藥粉遇水即化,此時已經痕跡全無。王海用的粥碗,雖然同送去樓上客房的餐具模樣相同,但他硬要說這是給自己的粥里加的藥粉,孫天睿一時也無可奈何。
兩人糾纏間,喬亦璟從一旁走了出來,正面撞上若無其事將牛皮紙塞回口袋里的王海的視線。
四目相對的一剎那,喬亦璟怔愣在了原地。
原本一臉淡定的王海也頓在了原地,幾秒過后,他迅速低頭轉身,快步想往外走。
喬亦璟上前一步,欲將人攔住。到底是孫天睿更快些,他三兩步跑上前去,一把箍住王海的手臂。
男人的身高和孫天睿相仿,體格也還算健壯,但到底是上了歲數,在和青年人的對抗中還是敗下陣來。
沒有辦法從喬亦璟的視線下逃離,他只好低下頭去,避開對方的眼神。
步伐好像突然有千斤重,喬亦璟緩緩邁步過去,仔細查看面前男人的那張臉。盡管已經過去了多年,這張曾經再熟悉不過的面容他依舊還是一眼認出。
“柴叔?”
如果說身為“珠玉引”二把手的翟高陽是父親的左膀,那么面前的柴叔——柴海,當年喬家的管家,就是父親的右臂。
當年父親和母親出意外身亡,喬家的擁護者跑的跑,散的散。父親的好友翟高陽第一時間不見蹤影,就連朝夕相處的管家柴海,也一夜之間不知去向。
喬亦璟從來沒想過,有生之年還能再次見到柴海,并且還是——
以這樣的方式重逢。
男人琥珀色眼眸中原本喜悅的神色瞬間變得黯淡。
如果說對于翟高陽的離開,他只是感覺到略微失望。那么曾經在家對他們一家都無微不至的管家柴海的背叛,更加讓他覺得難過。
柴叔當年沒有結婚生子,父親給他開的薪資是頂級的,早年間在喬家賺夠的錢,足夠可以讓柴海換個城市、甚至出國,過逍遙快活的生活。喬亦璟不明白,為什么如今對方選擇在斯頓的后廚謀生。并且還暗中給他的餐食中下鎮靜類藥物。
根據孫天睿的說法,柴海在斯頓的后廚工作應該有很長一段時間了。那么對方不可能不清楚,自己的藥物是加在了誰的餐食里。
喬亦璟的臉色一點點沉了下去。
盡管一直低頭躲避著面前青年的眼神,卻還是被認了出來。柴海的臉上浮現出一瞬的掙扎,隨即抬起頭來,表情恢復了平靜。
“小璟,好久不見。”他看著喬亦璟,目光中的關切與慈愛,仿佛絲毫不減當年。
“為什么要在我的粥里加東西?”喬亦璟冷著一張臉,死死的盯住柴海的雙眸。
柴海低頭看著盛滿米粥的小碗:“我說過了,這是我給自己盛的。而且加的不是別的,不過是補鈣的藥粉而已。”
說著,他便將碗端到自己的唇邊,作勢要喝。
喬亦璟揮手將男人手中的粥碗打翻。
“我取樣檢測過了,最近我早餐收到的粥里都被下了鎮靜類藥物。是不是你加的,監控一查便知。”
陶瓷碗砸在地上四分五裂,米粥和碎瓷片混在一起,將后廚的地面變成一片狼藉。
柴海緩緩抬眸:“既然已經有了證據,還來找我做什么?”
喬亦璟的語速放慢,一字一句道:“今天我們之所以過來問你,也只是想給你個機會。”
柴海無所謂的挑眉。
“我想知道原因。”喬亦璟冷冷的望著他。
“原因?”男人看著他,眼珠轉動,似乎在編造聽起來合理的理由。半晌,他驀地放棄,“沒有原因。小璟,你想如何便如何吧。”
說罷,他俯下身開始清理地面,徒手拾起地上陶瓷碗大片的碎片。
像極了篤定喬亦璟不能將他如何,柴海沒再給青年一個眼神,撿起來大片的碎片丟進垃圾桶后,又抽了幾張紙開始擦地上的一團混亂。
喬亦璟定定的瞪著他發色灰白的頭頂,確實也像他預料得那般,因為不能奈他何,而